遠在京城的舒予,並不知道韓彥為了緩解邊地的局勢,竟然以身犯險,深入瓦剌王庭。她要是知道了,非得擔心得即刻快馬加鞭、星夜兼程地趕去遼東才好。
這是她和韓彥成親以來,不,應該說是相識以來,分彆最久的一次,難免相思感懷。
更何況,瓦剌的強悍、遼東的局勢,作為一個打小在邊境長大的人,她比彆人體會得更加深刻。韓彥背負重責,率眾北上,肯定不可避免地要跟瓦剌交鋒。
想到上次雀子山遇襲之事,舒予就忍不住心驚,本來不搞封建迷信那一套的她,甚至打韓彥離京之日起,就日日焚香祝禱,祈禱韓彥此行平安順遂。
孟氏和戚氏見狀還很為她的反常擔憂,不時地過來開解她,說是韓彥打小就皮實抗揍,又機靈滑溜得跟隻泥鰍似的,讓她不必擔心,隻管安心照顧好自己,教養好小韓忻就行了。
這期間康平帝召請過張獵戶、張李氏並小平安幾次,畢竟來年開春張獵戶一家三口就要離京北上了,近幾年內,隻怕是難得一見了。
怕張獵戶等人不習慣宮中的規矩,再加上他也想念舒予和小韓忻了,所以乾脆每次召請張獵戶一家三口時,都把舒予和小韓忻一起捎帶上。
一家六口,便在那巍巍皇宮之中暢敘離情,如尋常人家小聚一般。
看得王平這個離家之人羨慕不已,心想等來年開春張獵戶一家三口回獾子寨時,一定要托他們向自家爹娘問好。
孫長玉康平帝如此恩寵張家,不免拂袖不滿。
韓彥這是自己離京了,就推自家妻小入宮與康平帝攀敘情誼,嚴防他借機親近康平帝,會讓自己回京後“失寵”呐!
哼,小人算計!
遠在千裡之外的瓦剌王庭跟脫歡鬥智鬥勇的韓彥,打了個大大的噴嚏,手中的箭差一點就失了準頭。
孫長玉對此既生氣又輕蔑。
孫秉直正興衝衝地從外頭回來,進屋向孫長玉稟事,見孫長玉麵露不虞,頓時停了來,笑意僵在臉上。
孫長玉聽到動靜,回頭見是孫秉直,遂整肅麵容,開口問道:“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孫秉直連忙收起驚愕不解,拱手恭敬應道:“一切都已經辦妥了。過幾日,周丘任職的工部詔令就應該下來了。”
孫長玉臉色這才和緩一些,道:“不錯。你回頭叮囑子陵那孩子,進入工部之後萬萬要低調謹慎,不可急躁冒進。等他在工部站穩了腳跟,為父再設法舉薦他到遼東參與掘鐵鑄兵一事。”
子陵,是周丘的字。
孫秉直聞言神色一頓,拱手不解地問道:“父親,既然子陵早晚都是要去鷂子嶺參與掘鐵鑄兵一事的,那早些設法派遣他過去,豈不是於我們更為有利嗎?”
謝之儀那個表麵儒雅風流,實則口蜜腹劍、野心深斂的小人,他可信不過,將這樣重大的事情交托給他,隻怕到頭來他非但不能為孫家所用,反而會反咬孫家一口。
傷主的惡犬,曆來還少嗎?
可是周丘就不一樣了。這是他嫡嫡親親的女婿,而且還深愛著他的女兒,不論是從姻親利益,還是個人私情上,周丘都遠比謝之儀可靠多了,絕對輕易不會背叛孫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