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顧雲漠稀裡糊塗動了手,顧雲漠血氣方剛回敬她。
一切皆在情理之中。
換作普通女孩兒,那肯定含羞帶怯,既懊惱又嬌羞。
可趙水月壓根不懂什麼叫嬌羞。
站在衛生間門口的長長走廊,悔不當初地抬細腕,看著眼前這逞凶作惡的纖纖玉手,想到顧雲漠那副矜貴公子的模樣。
頗有罪惡感。
倘若這手是彆人的,她恨不得立馬手起刀落,給剁了。
先酒後無狀在酒吧對他占儘便宜,斷片就算了,又誤會人家離開,立馬去舞池孔雀開屏。
等人回來,還問了句你怎麼沒走?
沒散場就翻臉不認人,如此唐突之舉,擱誰身上,不生氣啊?
顧雲漠不願意通過微信再有聯係,仿佛也在情理之中。
她不小心把自己渣女的形象,塑造的那叫一個深入人心……
如果戲弄的是普通人就算了,偏偏還是鄭老的座上賓……
趙中駿從小就告訴她,誠交天下客,笑納四海財,經商賺錢,想發大財,得罪人的事就儘量不要做。
這不就是純純得罪人嘛?
拋開癡男怨女的小情小愛,先動手的理虧,趙水月還算是個磊落人,更不是那等忸怩作態,小肚雞腸之輩。
她深吸口氣。
不管怎麼著,決定先給顧雲漠道個歉。
為自己酒後瞎摸的行為道個歉。
所以也沒心思計較初不初吻。
從衛生間提著裙子碎步往回走。
這次再回到席間,看顧雲漠的眼神,不再閃閃躲躲,甚至帶了一絲唐突人家的歉意。
顧雲漠從始至終下頜高抬,拒人以千裡之外的氣勢,恨不得寫臉上。
以至於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趙水月都沒找到單獨跟他說話的機會。
等來等去,趙水月有些不耐煩。
抬頭朝正對麵的顧雲漠再次看去。
劉聰不知何時從外頭回來,趙水月看得太認真沒有注意,他落座的時候,趙水月手臂下意識往後縮。
不經意便把刀叉蹭掉在地上。
劉聰撤了撤椅子,“我來撿。”
趙水月看一眼,雲淡風輕提了提裙子彎腰,“我自己來就行。”
說著便低頭,半個身子埋到桌子下麵,去拾叉子。
桌子下麵一雙雙鞋,電光火石一瞬間,趙水月眼角餘光卻隻暼到正對麵那雙鋥亮的皮鞋。
腿長在這個時候就顯得劣勢,不小心就越界探到了她這邊。
她眨眨眼。
說話的機會,這不就來了?
於是手臂撐了桌沿,瞬間直起腰。
*
鄭老轉頭去與旁邊的人寒暄,顧雲漠眼觀鼻,口觀心,靜靜聽著。
忽然,腳尖被輕輕蹭了一下。
顧雲漠下意識抬頭。
趙水月單手托腮,一瞬不瞬看著他。
顧雲漠眼皮子跳了跳,不明就裡地皺眉。
她卻眨了眨眼,人畜無害看向他。
眼神柔和,仿佛剛才在衛生間劍拔弩張的,是另外一個人。
顧雲漠反應過來,不著聲色錯開眼,欠了欠身子,低頭整理衣襟。
誰知下一秒,柔軟腳尖又蹭了他一下。
倘若第一次是無意,那麼這一次,就顯然是有意為之。
顧雲漠忍不住轉過來視線,眯起來眼眸。
目光交彙,趙水月嘴角含了一抹嬌笑,朝他Wink示好。
隻可惜這個眼神不到位,在顧雲漠看來,更像不分場合的放肆撩、撥。
他背脊僵硬了片刻。
腿收回一寸,挪了挪位置。
拉下來臉故作沉穩。
偏偏這個時候鄭老察覺他的異樣,側頭掃過來一眼,“沒事吧?”
怎知,趙水月在這個時候又蹭了他一下,兩下,三下。
且一下比一下往上,在他小腿處來來回回的挑釁。
還旁若無人地揚起眉梢,往外點了點下巴,眉飛色舞地暗示他——我們出去吧?
又熱情又驚世駭俗的舉動,那個男人頂得住。
可惜顧雲漠領教過一次,這一次,不管趙水月耍什麼花招,他顯然不會再上當。
況且眾目睽睽之下搔首弄姿,饒是他臉皮再厚,也沒有趙水月的厚,不自然地緊了緊領帶,趕緊把腿徹底收回,擰眉輕咳著做掩飾。
趙水月張張嘴,愣在原地。
連個道歉的機會都不給,是不是也太上綱上線了點?
*
趙水月的示好,不僅沒有緩解兩人之間的誤會,反而吃了閉門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