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酒局快散場。
顧雲漠提前一步辭彆鄭老,鄭老親自出來相送,趙水月都沒找到機會道歉。
那人身姿高挑,一襲黑皮衣,淺襯衫,打了一枚深色領帶,打扮的清爽乾淨,外頭這會兒飄起來零星小雨,纖長手指便多了一把傘,撐在頭頂。
昏黃的光線,一柄黑傘,襯得他皮膚白皙。
“時間還早,不再多待會兒?是不是因為等下你爸可能——”
“我明天還有課。”
鄭老歎了口氣,“有空去我那陪我下棋,左右距離學校也就兩步路。”
“嗯,好。”
雨傘下,那人沒有逗留,捏了鑰匙轉身就走。
這一幕被趙水月儘收眼底,她如今驚魂未定,稍微有點兒風吹草動就忐忑不安。
聽顧雲漠說自己明天有課,立馬又慌了。
等這邊人影消失,才踩著高跟鞋“噠噠噠”小跑過去。
方才還說不要跟鄭老攀交情,這會兒比誰都攀得都起勁兒。
“鄭老怎麼出來了,這邊風口,我扶您進屋。”她眼眸晶亮,笑得天真爛漫,一副沒有心機的,地主家的傻姑娘模樣。
鄭老點點頭,轉過身,隨她上台階。
鄭老在前,趙水月在後。
她看了看老人家背影,就開始旁敲側擊的打聽——
“剛才那位是?”
“雲漠,我忘年之交的孩子,”鄭老停下腳步看看她,“怎麼問起他?”
趙水月抿唇一笑,“那不是看他帥嘛,帥哥誰不喜歡,見了當然忍不住問兩嘴。”
鄭老也跟著樂了,“哦,這孩子從小就好看,長得確實招蜂引蝶了點兒,喜歡他很正常,托我打聽的多了去了……你想讓我給你牽線搭橋?”
趙水月挑眉,市場行情這麼好?那咱倆不分伯仲啊。
她不屑,“不用不用,我現在還年輕,好好搞事業,不想沉迷於情情愛愛,”又沉吟了會兒,“鄭爺爺,我剛才聽你們說上課,他,他不會還是大學生吧?”
想到某個猜測,趙水月嗓子眼發乾,緊張地看著他。
鄭老就笑了:“給學生上課,大學生,他倒是想。”
趙水月鬆口氣,還真怕鄭老來一句“是啊,大學還沒畢業”。
原來是給學生上課啊……
“那就好那就好。”虛驚一場。
鄭老聞言狐疑,側頭看了看她,“看你剛才有些緊張,怎麼,你們認識??”
趙水月心想,我能不緊張?
我還以為是大學生……
如果真是大學生,那昨晚那事,可真是缺了大德了。
雖然趙水月經常給許星灩子等人,灌輸現在流行的四句人生箴言——
“放下個人素質,享受缺德人生,拒絕精神內耗,有事直接發瘋。”
但如果陪酒拉著大學生,還動手動腳,這種摧殘祖國花朵的事,那一個不小心,就得上新聞報紙啊。
趙水月雖然愛玩,但還沒玩到那個尺、度,況且又是熟人圈子的,就算不上新聞報紙,也極有可能被人家媽媽打到家裡去……
不過經鄭老這麼一介紹,趙水月才摸清“豪門貴公子”的底細,原來和豪門世家沒有半點乾係,母親乃大學教授,他任職大學老師,才28歲便是副教,本碩博連讀高材生,實打實的書香門第。
也怪不得,趙水月就覺得,和世家子弟不一樣,言談舉止多了點兒說不清道不明的特殊氣質。
不過既然能參加這樣的飯局,身份想必沒那麼簡單……
說話間到了門口,年級大了可能就是閒得無聊,有事沒事就愛撮合年輕人。
鄭老也不例外,撫掌摸了摸微凸的啤酒肚,再一次瞧過來,噙著笑確認:“真不需要我幫你?”
趙水月還就不是臉皮薄。
彆說她目前壓根沒想法,就是有,鄭老的關係在這,那也得三思而後行不是。
況且,總覺得顧雲漠對她避之不及。
她想,還是那晚玩太大鬨的。
不管怎麼說,在顧雲漠麵前這麼跌份兒,按照趙水月的尿性,就算喜歡也得忍痛割愛,畢竟麵子要緊。
空氣中靜默片刻。
趙水月思路越發清晰。
為了讓顧雲漠彆介懷,以後背後使壞,也為了證明自己隻是酒後無狀,沒那麼齷、齪,趕緊在鄭老麵前表示:“鄭老,其實我跟顧雲漠還真有點兒誤會,您如果真想幫忙,就幫我道個歉吧……”
“誤會?什麼誤會?”
“什麼誤會您就彆問了,”趙水月低下頭轉了轉眼珠子,也不方便跟鄭老多說,隻能模棱兩可,“您就幫我跟他說——對不起,之前是我太裝了,我決定洗心革麵重新做人,讓他給我個機會。”
鄭老往後撤兩步,用探究的眼神打量她半天。
“這麼嚴重?”
趙水月擰眉想了想,“也,也還好吧,這樣顯得有誠意嘛……”
不管怎麼樣,小輩請求,鄭老還是答應了下來。
跟鄭老交談一番,趙水月轉身往回走。
從吃飯的地方回家,近四十分鐘的車程。
趙水月在車上昏昏欲睡,到家才醒。
進門卸妝洗漱,十一點才躺床上舒了口氣。
剛刷了兩則新聞,突然探出一個對話框。
趙水月定睛一看,震驚極了。
這破天荒的,顧雲漠竟然通過了好友申請!
趙水月一笑,鄭老辦事效率真夠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