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趟城東,腹中還不曾下去半粒米,雖說內力精絕,數日不吃也不會餓暈,不過肚子餓了一樣會咕咕叫,人吃五穀雜糧,又不是陸地飛仙,可以辟穀,吐納天地之氣。
“想吃什麼?”
穀梁淚伸長脖子看了又看,那個都覺得香甜,那個都想吃,眼花繚亂,就又不知道該吃什麼。女子瞥了一眼,淡淡說道:“那家的餛飩味道不錯,這會工夫船上的姑娘多數還沒梳洗,再過一會,連坐的位子都找不到。”
“那就吃餛飩吧,一起去,我請你。”穀梁淚笑眯眯地說道。女子哼了一聲,一碗餛飩而已,自己還吃得起。李落笑道,“萍水相逢,許是他鄉之客,吃了這碗餛飩,你我不知道何時還能再見,你與內子有緣,便叫我們請你吃一碗吧。”
女子略作沉默,臉上冷冽的神色緩和了許多,或許在月下春江很少見到這樣全然不相乾的善意吧,隨即點了點頭,道了一聲謝。
三個人下了驢車,還真彆說,見慣了奢華錦繡的車馬,這架驢車倒也彆致,至少在這裡很是乍眼,連這些售賣早點的小販都不由得多看了幾眼,有好奇的,也有取笑的,不過在見到穀梁淚之後俱都大吃一驚,驚為天人,紛紛暗自猜測這位仙子是何方神聖。
“掌櫃,三碗餛飩。”走到攤前,尋了角落裡一張桌子,李落溫顏向呆若木雞的餛飩老板說了一聲。攤主是個年過半百的老者,身旁有個又黑又矮的婦人幫忙,年歲也不小了,看模樣該是攤主內人。老者一個激靈,連忙說道,“公子,小姐,快請坐,這就煮來。”說完趕緊溫水煮開,手腳極快,比平日裡人多的時候還要快三分,多半是怕餓著穀梁淚。
女子不服氣的哼了一聲,轉即便暗自一歎,到底是比不過她,就算再怎麼自欺欺人也騙不了自己。女子不懷好意地看了看李落,心裡暗暗鼓氣,日後定要找個比他強一百倍的如意郎君。
三人無話,穀梁淚杵著香腮看著江邊,瞧了一會,驚咦一聲,道:“這些船……”
李落哈哈一笑,道:“江上風大,船吃水有深淺,若是浮水,遇著風浪的日子能把船上的人晃暈,月下春江雖以花船為名,不過並非所有的花船都能離岸,近處這些實則隻是船隻的模樣,不能行水,底倉有木樁與河底相連,看著像船,實則是建在江邊淺灘上的樓閣。若非如此,到了酒憨的光景,怕是一個個非要東倒西歪不可。這裡隻有少數花船可以駛去江心,而在這些船上的女子大都算是月下春江較為有名氣的魁首,若有豪客,或是附庸風雅的才子,才會叫水手將船駛出渡口,去遠處談論風月,討個意境罷了,說到底來這裡的人未必都身具武功,踏浪而行如履平地。”
“知道的這麼清楚,你該去過不少次吧。”
李落一愣,摸了摸鼻尖,辯解道:“這都是道聽途說,我沒去過幾次……”
“嗬嗬,男人!”一旁女子皮笑肉不笑的接了一句,好叫李落恨得牙根直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