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此地,哪裡來的什麼清譽,夫人言重了。”冰舒淡淡應了一聲,卻沒有叫李落醫治的打算。亦蟬在一旁連聲勸說,許是不忍心見她這般模樣,冰舒無法,歎了一口氣,“那就有勞公子為賤妾診脈,不論好壞,賤妾都會答謝公子相助之恩。”
李落愣了愣神,這是打算給自己付診金麼?以前曾救過幾人,但還從來沒有靠醫術賺取過銀子,往後歸隱山林,若不教書,當個治病救人的大夫也不錯。
冰舒沒有回去船上,尋了一個人少的小攤前坐了下來,亦蟬給了攤主一塊碎銀子,便也沒要什麼吃食,獨自占了一桌。冰舒和李落相向而坐,李落沒開口,冰舒略有遲疑,之後才將手伸了出來,亮出潔白的腕子,帶著一絲羞赧,微微避開李落的目光,倒是有些任人宰割的模樣,讓他忍俊不禁,卻被穀梁淚一記白眼掃過,便即正襟危坐,隻當沒有看見她窘迫的神色。
桌前有人圍觀,看起來冰舒在月下春江薄有幸名,有人和她姐妹二人打招呼,有人冷眼旁觀,見著李落替她診脈,皆都露出好奇神色,關切的有,冷漠的更多,生生死死在月下春江頗有點潮起潮落的感覺。月春江常在,那些花卻開了又謝,變換很快,便也沒了歸宿,就如同冰舒方才所說,這裡的人都是無根浮萍,或許一陣風就會吹到不知哪裡去了。
冰舒的病症和她的人在月下春江一樣出名,不少身份顯赫的入幕之賓都曾嘗試為她求藥治病,博取美人歡心,宮裡的禦醫也來瞧過,隻不過還是束手無策。見有人要替她診脈,眾人不掩好奇,議論幾句,既有寬慰,也有閒說,反正給冰舒瞧病的大夫多了,也沒見哪個當真能瞧出點什麼。
冰舒的手腕很細,亦很白,帶些溫潤的暖意,讓李落不由得心裡一蕩,幾乎是在同一刻,他的背心驟然一涼,一股刺骨寒意湧上心頭。不消說,定是有人瞧著不痛快了。李落灑然一笑,收斂心神,緩緩將手指搭在她的手腕上。
一瞬,一息,一彈指,一羅預,半盞茶的工夫,他的手指還不曾從冰舒的手腕上挪開,似是陷入沉思之中,自然沒有瞧見那隻手腕上漸漸有些粉暈顏色。
冰舒甚是氣惱,這診脈她沒有百次也有七八十次了,但是還從來沒有一次須得這麼久,到底是在替她診脈,還是彆有用心。亦蟬一臉凝重,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倒沒覺得是在輕薄自己姐姐。
見他還沒有要挪走的打算,冰舒忍不住輕咳了一聲。李落一怔,看著她微微蹙起的眉頭,還有周圍竊笑玩味的語言,哪還不知道這些人把他當成了趁機輕薄冰舒的登徒子,隨即輕輕一笑,收回手指,和聲說道:“方才想起了些往事,確有怠慢,還請姑娘莫怪。”
“嗯,無事。”冰舒收回皓腕,藏在了衣裳裡,許是怕再落入李落的魔掌之中。
“怎麼樣,可有什麼……”亦蟬一臉希冀,連語氣都客氣了許多,末了還喚了一聲公子,神態恭敬,幾近哀求。
李落沉默不語,不知道在琢磨什麼。亦蟬見罷心裡一沉,麵顯哀色,倒是冰舒看得開,往往都是帶著希望,最後換來一句無能為力,經曆的多了,自然就能榮辱不驚。
“沒關係的,也非一兩日了,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心裡有數,公子不必……”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李落打斷,“斷脈之症的確罕見,隻是姑娘的脈象有些奇怪,經脈似斷而不斷,隻是比常人要羸弱得多。如果將常人的經脈粗細比作一根筷子,姑娘的脈象實不比一根頭發粗多少,一旦這根懸絲斷了或是堵住,那便離姑娘的大限不遠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