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邊風大,有的是臣子擔心龍體聖安,隻是沒人敢近前。末了還是晉王湊了過來,剛說了一句:“七哥……!!”後麵的話他就咽了回去,悄無聲息地退後兩步,低著頭默然無語。
岸上,李玄慈眼角帶著兩行淚,目不轉睛地看著遠去的孤帆遠影,耳邊還在回想他和李落的最後一場交談。
“七哥,這可能是我最後一戰了,我要是回不來,皇兄你,嘿,好好保重……”那時的他,笑得格外靦腆,就像小時候。玄樓說的對,可惜都已回不去了。
少年自有少年狂,笑昆吾,話西安。持劍飲馬,何處聽梅黃。烈火再煉雙百日,化莫邪,利刃斷金剛。
鷹擊長空試鋒芒,披驚雷,傲驕陽。狂風當歌,陪冰雪冷霜。欲上青天攬日月,傾東海,洗乾坤茫茫。
北上的路是當年李落第一次去秀同城的那條路,過秦州,穿過行風穀黑白道,沿鄞州一路往北,從掖涼州立馬關出北府,踏入草海地界。
路走的多了,即便是同一條路,心境也有不同。
在卓城時,李落借天子印昭告天下,廣邀天下群豪,豈料並無一人前來,倒叫虞紅顏看了笑話。誰知剛剛下船,昆江對岸便有人在等著。
昆江那側,等他的人是唐夢覺和唐家的人,唐糖也在,這次李落好生打量了唐糖半天,唐老太太可以換人,興許唐糖也會有假。盯著姑娘家看得久了,叫唐糖鬨了個大紅臉,一旁唐家眾人目含審視,有些莫名的意味,好讓她羞臊。李落轉即釋然,這個定是唐糖無異,那兩個老東西臉皮不會這麼薄。
唐家會去是意料之中的事,故人相見,多少會有重逢之喜。唐夢覺感慨萬千,良久才說:“這次與王爺終於可以真的並肩而戰!”李落笑而不語,也許是真,也許是假,不到最後關頭誰也不知道。
那封詔書到底還是有用處的,秦州走了一半,虞紅顏便即收起了輕視之心。李落也不免暗自驚心,天火和淵雪當年留下來的傳承當真不少,遠遠超出他的預料。
到了黑白道的時候,正是初冬的好時候。頭頂的萬裡雲雪山白雪皚皚,潔白如玉,空徹透亮。今個天氣甚好,碧空萬裡無雲,天湛藍如洗,仿佛能看見倒影在天上的萬裡雲雪山。光照在山頂,被雪反射而下,有些刺眼。李落眯著眼睛看了山頂好半天,有人不解,不知道那山頂白雪之中藏著什麼,須得他這般留神。
自然也有人知道萬裡雲雪山的山頂有什麼。唐糖小聲問道:“哥哥,王爺看什麼呢?”
“呃,可能是在看梅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