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怕的要命!就在怕的情緒破天荒出現在心頭時,另外一股充斥著無儘戰意的狂躁之火也燒了起來,就算會死,如果這一戰換成自己,想來一定很痛快!
痛痛快快的戰,痛痛快快的死!
穀梁淚雙手發白,她已經壓了不下五六次紊亂粗重的呼吸,不管武尊的武學境界到了何種境地,若是傷了李落的命,那她就一定會殺了他。流雲棧小心瞥了身旁的穀梁淚一眼,心頭一涼,此間殺氣最盛的人不是場中爭鬥的二人,也不是李緣夕,更非那些草海悍卒,而是她,一向溫柔可親,不與人爭的紅塵宮弟子穀梁淚。
武尊很有氣魄,出招雖然無情,但是李落跪地之後他亦沒有乘勝追擊,如此氣度,就連天南眾人也不免暗自心折。
李落吐了幾口濁氣,慢慢起身,捏了捏握刀的手,酸麻難耐,若非武尊手無寸鐵,他都以為自己是在和金鐵過招。
“調息好了?那就開始吧。”武尊沉喝一聲,踏前一步。萬裡一步,千歲一朝,這一步,似乎整座月影山都倒轉而下,壓向李落。餘勁四散,將圍觀諸人逼得倒退三步,儘都心驚肉跳,方才武尊竟然還有留手!而李落能將武尊逼至這般境地,放眼整個草海也極少能有人做到。盛名之下無虛士,這個大甘王爺果然值得撥汗另眼相看。
氣勢如山,山嶽倒轉,李落卻似一無所覺,微微仰頭看了一眼天際,手中苗刀輕輕一橫,一刀兩斷,一道微不可查的氣流將那座山一分為二。李落看著武尊,嘴裡的話卻是說給掌中這柄苗刀,“我不知道你在很久以前有沒有名字,從今以後你就叫曉夢吧。”
刀名曉夢,刀鳴,嘯聲驚魂!引橫為割,李落收攏五指,將曉夢刀半藏在腋下,大羅刀刀意?記不得了,想起來哪個就用哪個吧。其實想用碎夢當作它的名字,不過卓城馬幫的桑南色掌中就有一柄碎夢刀,再叫碎夢有點拾人牙慧,忒地丟了麵子。
曉夢,也好,曉夢隨疏鐘,飄然躡雲霞,神仙自在,想來也不算辱沒了這柄苗刀。
武尊凝而未發,平靜看著李落,隻不過在他心底深處卻不如臉上表現出來的這麼平靜。他起先不想殺李落,但是剛才他的確想殺李落,所以一出手就是大日金輪的絕學。在草海,誰都以為大日金輪一定是一門霸道絕倫的武學,但是隻有他知道大日金輪其實比天南那些水鄉姑娘的身子還要柔,還有細致。
大日金輪是一場夢,魂牽夢縈的夢,也像極了姑娘家脈脈含情的夢,夢裡纏綿不絕,唯一不好的就是會死人。不過就算是死也不會太痛苦,死在美夢裡總好過死在噩夢裡,或者更為不堪的現實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