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真如龍婉茨所說,這地略一卷果真和李落有緣。
饒是李落心性淡泊,也幾乎按捺不住想要仔細研讀這卷地略所載的兵家精義。
兵家是諸子百家中極其重要的一支,太平盛世的年歲約莫沒有卓絕的鋒芒,但每逢戰亂,兵戈興起之際,便是兵家嶄露頭角的時候,驚才絕豔之輩比比皆是,成敗縱橫,一門之中有百家爭鳴之盛況。
兵家各有傳承,集大成者如六韜三略,還有後世人傑發揚光大所書的兵書智謀,諸如大甘開國重臣無智將軍華無心留下來的兵家百陣,這些都算兵家傳承。
既有傳承,便有起源,兵家傳承的起源到底該追溯到何年何月,就是兵家傳人自己也拿不準。
不過兵家之中都流傳著一個外人也略有耳聞的說辭,天韜地略乃是兵家文韜武略之祖,得一者可安天下,倒轉乾坤。
李落神遊物外,心念流轉,韜略一道有動於九天之上的奇正論,講究變換的緩疾論。
應勢造勢的虛實論,尋找捷徑的曲直論,分割冰川天火的分合論,進退有據的進退論,斷生存死亡分水的利害論,踏雪無痕的深淺論,挾雷霆而行的攻守論,製敵於疲無力相搏的勞逸論,流水無形而無不形的常變論,順勢逆勢的順逆論,雨夜驚雷的明暗論,製人而不製於人的先後論,春風化雨的情理論,山外之山、天外之天的強弱論,藏於九地之下的真偽論,攻心為上的心力論,撥雲見日的謀決論,向虎豹借膽振軍心的勇怯論,化解千鈞之力的剛柔論,以無敵之敵的內外論,成敗禍福相依的動靜論,智囊鎖鑰的陰陽論。諸般種種,幾乎涵蓋了前世今生兵法大成之輩所有的成就,萬變不離其宗,不管是哪一朝哪一代的武神謀聖,終究都能在兵家韜略之中找到相似的出處。
隻是道唯一,法萬千,隻知道理,沒有法隨,也就是紙上談兵罷了。
李落輕輕碰了碰懷中錦盒,倘若能精習地略所載的兵家大成之法,除卻勢字一詞,單以兵鋒而論,或許天下間沒有人能在用兵之道上抵擋李落的鋒芒。
西域、漠北、天南,更或者是東海,又有誰才會成為可以匹敵李落的對手,也許最後的敵手還在卓城蕭牆之內。
李落眼前閃過那座大甘都城中的人的相貌,一張張麵孔,卻是天韜地略都束手無策的地方。
忽然,李落神情一變,勒住馬韁,怔怔的停了下來,數息之後,猛然回頭望著已經消失在遠處的秀川城的方位,緩緩吐了一口濁氣。
袁駿一驚,急忙問道:“大將軍,怎麼了,可是秀川城有變?”
李落斂去臉上的驚意,搖搖頭道:“沒有,我想到彆的事了。”說罷深深看了遠處一眼,平聲說道,“走吧。”
袁駿幾將甚是驚訝,不過李落沒有說,自然不好多問,各自收拾心緒,策馬前行。
茽,這個刻在齊姓老者手持雨山硯背麵的字,不正是慧王親母,早已亡故的茽妃娘娘的名諱麼,再加上齊姓老者見到李落時奇怪的神色,莫非這兩者之間有什麼關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