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電磁場中的波?”
聽到徐雲這句話。
法拉第下意識便轉過頭,與好基友威廉·韋伯對視了一眼。
隨後兩位電磁學大佬同時想到了什麼。
隻見他們將目光轉移,投放到了教室中那塊巨大的鍍鋅金屬板上。
與尋常的可見光不同。
電磁場中如果真的存在一種波,那麼它一定具備肉眼無法觀測的性質。
這是小孩子都懂的道理,畢竟如果能看到電磁波,法拉第等人早就注意到這東西了。
因此徐雲所說的‘抓住’,必然不可能是直接將電磁波具現在所有人麵前,而是以某個現象或者反應為證據。
就像法拉第當初做的鐵屑實驗:
當時他在一張紙上撒上了一層極細的鐵屑,在紙下麵放一塊磁鐵,然後輕輕地敲這張紙。
於是,受到震動的鐵屑沿著一條條磁線,從磁體的北極到南極整齊地排列了起來。
法拉第由此發現了磁力線這個概念。
因此不出意外的話......
徐雲這次的‘捕捉’,顯然也是以現象代替實物,這點肯定不會有意外。
隻是會是什麼現象呢?
是物理反應?
還是說以現象代替不可見物?
而就在法拉第幾人思索之際,徐雲又開口道:
“法拉第教授,現在可以開始試驗了嗎?”
法拉第這才回過神,對一旁的阿爾伯特親王投去了一個詢問的目光。
這位英倫半島的無冕之王雖然在專業知識上有些匱乏,但畢竟是現場地位最高之人,試驗必須要征得他的同意才能開始。
阿爾伯特親王朝法拉第微微頷首,對徐雲說道:
“請開始吧,羅峰同學。”
徐雲道了聲是,又用餘光輕輕瞥了眼阿爾伯特親王。
剛剛這短短的幾個單詞裡,阿爾伯特親王便停頓了足足兩次,停頓期間還伴隨著吞咽動作。
很明顯。
最終導致阿爾伯特親王英年早逝的胃部以及食道痙攣,此時已經有了比較清晰的症狀。
阿爾伯特作為英國曆史上最有名的‘贅婿’,後世...尤其是後世英國的醫學家,對於他生前的病情可謂探究頗多。
可以確定的是。
阿爾伯特親王在生前患有腰部風濕、前列腺肥大、胃痙攣以及反流性食管炎。
其中最後的兩者,大概率就是導致阿爾伯特親王去世的罪魁禍首。
這年頭的英國可沒有奧美拉唑,反流性食管炎無論是在發作的痛感還是威脅性上都要遠高於後世。
但徐雲有些猶豫的是......
他不確定自己該不該出手。
因為阿爾伯特親王這人原本的曆史中,對華態度實在是太奇怪太奇怪了。
首先作為利益階層,阿爾伯特親王必然有享受到一鴉給英國帶來的紅利。
但作為英國的無冕之王,他本人卻從來沒有對華夏表達過任何的態度或者指示。
他從頭到尾都沒有在意東方的局勢,生前關注點主要在德國、在美洲、工業和經濟方麵。
東方仿佛壓根不存在一樣,負責對華策略的曆來都是英國首相。
上輩子徐雲還托好友去幫忙收集過1840-1865年之間英國對華議案的掃描版,前後足足花了七百多塊錢,卻沒有發現哪怕一個是由阿爾伯特決定的議案。
且不說人品好壞,這從一個國家決策者的角度來看就完全不合理嘛——任何一個歐洲的階層,誰會在19世紀忽略華夏?
但阿爾伯特就偏偏這樣做了。
就像你有個股票軟件,一年給你幾千萬的分紅利息,但你對於這部分錢從來都不關心,甚至連開個手機看看昨天漲了多少的念頭都沒有。
這顯然是一種非常非常奇怪的行為。
後世的金陵大學甚至還為此開過一個課題,研究過阿爾伯特親王的對華態度,但最終也沒有一個準確的結論。
所以徐雲是真搞不懂這人到底是個啥性格。
要是格蘭特那種罪大惡極的洋槍隊隊長,或者林賽那種值得尊敬的國際友人,那處理起來反倒還容易很多。
想到這裡。
徐雲不由搖了搖頭,將這個念頭先拋到了腦後。
時間還長,慢慢觀察一下再說吧。
現在的當務之急,還是把實驗的事情給處理好,把法拉第的線給搭上。
隨後他走到了實驗發生器邊上,對湯姆遜道:
“湯姆遜先生,麻煩把房間的窗簾都拉下來吧。”
湯姆遜當即點了點頭,道:
“明白。”
刷啦啦——
片刻過後。
教室黑色的布簾儘數被放了下來。
加上教室本就處於偏僻的角落,因此屋內此時不說漆黑一片吧,至少可以算是‘暗室’的標準了。
徐雲又最後檢查了一番設備,接著按下了設備開關。
比起昨天的實驗,今天徐雲所準備的發生器在規格上要更加精細一些:
銅球依舊不變,不過連接銅球的銅棒長度統一恒定在了12英寸,正方形鋅板的邊長則是16英寸。
很快。
滋滋滋——
隨著電壓的升高,火花再次出現了。
咻——
緊接著。
隨著光線的反射,接收器上也同時出現了火花。
見此情形。
法拉第等人又彼此對視了一眼,瞳孔中閃過一絲疑惑。
現象依舊令人震撼,但似乎......
與昨天的沒什麼差彆?
不過很快。
法拉第的注意力便被徐雲手中的某個東西吸引了:
那是一個類似手電筒大小的玻璃管,內中放著一些黑色的粉末,看起來有些像是芝麻粉。
玻璃管外則有一根導線,導線兩端與玻璃管的兩頭對應連接,形成了一個回路,其中一端還掛著一台電壓表。
法拉第見狀不由站起身,走到徐雲身邊,指著玻璃管道:
“羅峰同學,這是什麼東西?”
徐雲看了他一眼,揚了揚玻璃管,笑著解釋道:
“這是一個金屬屑檢波器。”
“金屬屑檢波器?”
法拉第重複了幾遍這個詞,忽然想到了什麼。
隻見他猛然抬起頭,目光看向了那塊固定在牆上的巨大鍍鋅金屬板。
過了一會兒。
他麵帶感慨的看向徐雲,了然道: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是駐波,肥魚先生他利用了駐波,對嗎?”
徐雲笑著點了點頭。
眾所周知。
光電效應作為物理學史上一個閃耀無比的節點,它在理論上的衍生方向多如牛毛,但在概念意義上其實主要隻有兩點。
首先便是反駁了光的波動說——它給波動說的大動脈上狠狠的來了三刀。
第一刀就是截止頻率。
也就是對於某種金屬材料,隻有當入射光的頻率大於某一頻率v0時,電子才能從金屬表麵逸出形成光電流。
這一頻率v0稱為截止頻率,也稱紅限頻率,極限頻率。
如果入射光的頻率v小於截止頻率v0,那麼無論入射光的光強多大,都不能產生光電效應。
而按照波動光學的觀點。
無論頻率是多少,隻要光強大,時間長,電子就能獲得足夠的動能脫離陰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