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揮室內。
一想到《永樂大典能給兔子們帶來的增益。
徐雲就無比期待著那天的來臨......
雖然按照光環當初的提示。
《永樂大典在現世後,並不會具備直接增加國運的效果。
但它卻能夠正本清源,能夠直接增加民族凝聚力和法度公證,同時一定程度的減少社會戾氣麵。
無論是以上哪點,都可以說是現如今急缺的bu。
更重要的是......
在經過了暗物質發布會後。
徐雲對國運的認知也進入了另一個高度:
那就是光環獎勵的國運固然重要,但更多時候還是錦上添花的效果。
真正決定國家民族走勢的國運,其實是可以、同時也必須要靠自身去爭取。
...........
而徐雲思索著《永樂大典的同時。
距離徐雲不遠處。
都都都——
潘院士身上的手機忽然毫無征兆的響了起來。
潘院士見狀朝張子昂等人做了個抱歉的手勢,走到一旁接起了電話:
“喂,是我......”
見此情形。
徐雲隻是掃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心中也沒太過在意。
畢竟潘院士可是標準的大忙人,每天大會小會無數,幾乎隔一會兒就會有人聯係一次。
他甚至經常會出現實驗室一進一出幾個小時,手機未接電話十幾個的情況。
尤其是眼下接近青年項目本子的遞交期限,聯絡潘院士的人就更多了——這也是為啥大多數院士都看起來特能侃大山的原因。
一般來說,社恐基本上當不了院士......
但徐雲沒想到的是。
幾秒鐘後。
他的身邊便傳來了潘院士帶著強烈錯愕的低呼聲:
“你說什麼?”
徐雲心頭頓時一戈登。
他猛然轉過頭,發現此時潘院士的表情居然莫名的有些......
慌亂?
徐雲的腦海中瞬間冒出了一股不太好的預感。
潘院士的心理素質在他認識的人中可以排名前幾,屬於標準的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超澹定人士。
否則當初科院的暗物質發布會上,侯星遠也不會選他做主講發言人了。
而就是這樣一位大心臟選手,此時居然如此的失態?
“好...好....我明白了....沒問題,那就這樣。”
小半分鐘後。
潘院士掛斷電話,轉頭直徑看向了徐雲:
“小徐。”
早就有所準備的徐雲連忙站起身,快步走到了他身邊,說道:
“老師。”
潘院士瞥了眼不遠處的陸朝陽,深吸一口氣,對徐雲說道:
“小徐,我們現在立馬回燕京。”
“回燕京?”
徐雲再次一愣,不過長期的師徒默契還是讓他很快便給出了回答:
“明白了,需要帶什麼東西嗎?”
潘院士搖了搖頭,快步來到了張子昂和陸朝陽身邊,與他們低聲說了幾句話。
很快。
張子昂和陸朝陽的臉上同時露出了訝異的神色。
隨後潘院士返回原處,一拍徐雲的肩膀:
“小徐,走了。”
徐雲這才回過神:
“哦哦,好的。”
幾分鐘後。
潘院士帶著徐雲來到了停車場。
二人先後上了車子的主副駕駛室,係上安全帶後,潘院士便發動起了車子。
同時直到這時候,徐雲也方才有機會詢問情況:
“老師,出什麼事情了?”
潘院士看了他一眼,臉上的表情極其凝重,斟酌著說道:
“王老....他的身體情況很糟糕。”
徐雲童孔驟然一縮。
不是吧。
居然王老出事了?
在前往停車場的路上,他其實想過很多種可能:
比如說重力梯度儀泄密了。
比如說海對麵發現了某個重磅級物質,比如說軸子或者引力子啥的。
又比如說科大本部發生了什麼類似宿舍樓垮塌的大事兒,潘院士必須要趕回廬州等等.....
但他唯獨沒有想到,此前好端端的王老居然出事了?
隨後潘院士看了眼路況,在道路許可範圍內又加快了些許車速,同時繼續說道:
“據說醫院方麵已經下了病危通知書,不過人還沒完全到油儘燈枯的地步,醫護組還在全力搶救中。”
“隻能希望王老他.....吉人天相吧。”
徐雲聞言,不由握緊了拳頭。
但願如此.......
作為國內頂尖的科院大老,潘院士有個很特殊的習慣:
他開的車曆來很‘穩’,車速鮮少超過30公裡。
以至於徐雲他們幾個學生曾經在私下裡笑稱,潘院士開車的速度還不如他們騎小電驢快呢。
但這一次。
潘院士的車速卻一反常態的有些快,京藏高速上的時速都奔著90去了。
過了一個多小時。
潘院士的車子駛入了衛生部燕京醫院,並且徑直開進了高乾病區。
眾所周知。
燕京最頂級的醫療機構有很多,光是三甲就有大幾十家。
其中不乏協和、中日友好、友誼這些頂級醫院。
但在這所有的頂級機構中,又有兩所最為特殊,具備有高端醫療不能涵蓋的職能。
它們分彆是......
301醫院,以及衛生部直屬的燕京醫院。
其中301屬於部隊醫院,特殊的地方在於醫院的南樓,正常情況下一顆金星以上才能進去。
燕京醫院則在常規接診外還負擔著政治保健任務,高乾病區隻有院士或者高官級大老才能入住。
徐雲對於這兩個神秘的區域神往已久,聽說過不知道多少真真假假的傳說。
奈何無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他都沒有進入其中的資格,隻能當一個吃瓜群眾。
結果沒想到。
今天他居然有這機會,親身走入燕京醫院的高乾病區,這個傳說中院士職稱都才是準入門檻的地方。
如果換做其他任何情景,徐雲必然都會感到興奮和欣喜。
但唯獨此刻例外。
畢竟能讓他這樣一位沒有職稱的年輕人破格進入這裡,王老的情況恐怕確實不太樂觀。
隨後潘院士將車子停穩,二人解開安全帶下了車。
落地後。
附近的某棟建築內,很快出現了兩個穿著普通衛衣、容貌身形也與普通人無異的男子。
隻見他們快步走到了潘院士和徐雲身邊,其中一人向潘院士展示了某個證件,另一人拿著台類似pos機的設備對二人拍了個照。
眼見潘院士沒有拒絕,徐雲也乖乖跟著接受了檢驗。
過了十幾秒。
其中一位個頭較高的男子看了眼屏幕,輕輕點點頭,說道:
“信息錄入成功,潘院士,請隨我來吧。”
潘院士點點頭,朝徐雲投了個跟上的眼神。
隨後兩名衛衣男子引著二人前進了一小段路,全程沒有多說話。
兩分鐘後。
幾人走進了一棟四層的建築內。
建築看起來像是個小型的急診樓,一層大廳的裝飾不算豪華,但布局卻很大氣,視野寬敞明亮。
進門後。
徐雲一眼便注意到在入口的右前方處,此時正彙聚著一群表情凝重的男男女女。
其中不乏徐雲認識的熟人:
例如科大前校長、現任科院院長侯星遠。
例如在錦屏實驗室和蓉城發布會都有交集、試圖給徐雲介紹孫女的周紹平。
又例如一些未曾謀麵但徐雲叫得出名字或者麵熟的院士......
潘院士顯然也發現了這群人的所在,腳步不停的帶著徐雲趕到了侯星遠身邊。
隻見他甚至未對周紹平等人點頭致意,便迫不及待的對侯星遠問道:
“院長,王老現在的情況怎麼樣了?”
侯星遠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繃著臉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
“病情依舊不容樂觀,但半個小時前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現在正在病房裡觀察。”
“剛才的過程你不在場,真是險而又險呐......”
呼——
聽到侯星遠的這番話。
潘院士和徐雲同時鬆了口氣。
心弦驟鬆之下,徐雲的身子甚至還晃了兩晃。
從知道王老出事到現在,他的心緒沒有放鬆過哪怕一秒。
畢竟......
雖然不清楚王老具體的發病原因,但徐雲卻可以百分百肯定一點:
蓉城的幾次奔波,必然極大的影響到了王老的身體。
想想看吧。
王老先是從燕京飛到了蓉城,再從蓉城驅車四百多公裡到了錦屏深地實驗室,驗證完暗物質後又返回蓉城。
接著在發布會結束後的第二天。
他又親自帶著徐雲前往了西昌,前後同樣上百公裡,這裡又是一趟往返。
再算上蓉城飛回燕京的航班......
這種強度的行程就連徐雲和陸朝陽這種年輕人都有些支撐不住,遑論王老這種百歲高齡的老者了。
因此一路上,徐雲不停的在自責和愧疚:
彆的不說。
至少西昌基地那趟王老是可以完全不用去的,以王老在航空領域的地位,打個電話其實就能把問題搞定。
或者退一萬步。
王老完全可以休息幾天再去西昌。
然而為了讓徐雲能夠最高效率的與西昌方麵接上軌,王老還是選擇了第二天便親自出馬來做這個中間人。
雖然整個決定都是王老獨自所作。
但從因果關係上講,徐雲無論如何都要承擔很大很大的責任。
倘若王老真的因此逝世......
徐雲自己都不會原諒自己。
因此比起潘院士,徐雲心頭的壓力要大上不少。
好在.....
王老吉人自有天相,渡過了最危險的階段。
隨後潘院士抹了把脖子上沁出的汗水,環視了周圍一圈,又對侯星遠問道:
“侯院長,不知王老的病因是......”
侯星遠不動聲色的掃了眼潘院士身邊的徐雲,接著很快便移開了目光,歎息道:
“王老因為身體和年齡的原因長期臥床,時間一久,就形成了下肢深靜脈血栓。”
“不過下肢深靜脈血栓本身並不致命,很多老人都有這毛病,王老的保健團隊很早以前也掌握了這個情況。”
“但問題是下肢血栓脫落之後會導致急性肺栓塞,這是一種高致死率的症狀。”
“加之王老過去這些日子舟車勞頓,所以就加速了血栓脫落,保健團隊也沒法在出行的載具上進行相關檢查,所以......”
潘院士聞言默然。
現場這些大老並不全是同時來到的醫院,有些人早有些人晚,因此侯星遠的這個解釋也說了不止一遍。
但即便是多次聽到這番話的人,此時的心情依舊有些沉重。
現場除了王老家屬的抽泣聲外,沒有一人開口說話。
徐雲更是如此。
果然是因為行程密集而引發的意外啊......
實話實說。
雖然他在近代物理史上認識了很多為了華夏科研付出心血、甚至付出過性命的偉大人物。
但他了解那些人物的渠道,主要還是文字或者影像,而非親眼所見。
因此徐雲雖然對這些先輩感到無比尊敬,但情緒上主要還是單純的感動居多。
不過這一次卻不一樣。
在得知王老險些因為與自己直接相關的事情而引發急症後,徐雲的心中忽然冒出了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有無奈、
有愧疚、
有自責、
也有憤怒.......
他個人平時很討厭網上的那些反思黨,但至少在王老這件事情上——僅限於此事,他感覺確實該反思反思了。
至少......
不應該讓王老這種本該躺靠在藤椅上含飴弄孫的百歲老者,還要為後輩的事情而憂心奔波。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長征】,這句話在2023年因為很多事情的緣故,性質上已經變得有些反諷。
但至少在此刻。
徐雲認為這句話是正確的:
王老他們的長征已經勝利會師了,新一代的長征者必須要承擔起該承擔的責任,而不應該讓王老他們燃儘最後一絲的油火。
與此同時。
徐雲忽然又想到了同樣百歲的楊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