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楊振寧笑了笑,對黃昆解釋道:
“老黃,這個問題目前的猜測有很多種,我個人的解釋是irrelevant算子被普朗克能標壓低了。”
“普朗克能標?”
黃昆聞言微微一怔,下意識問道:
“怎麼會和它有關係?能拿出其他證據嗎?”
楊振寧卻篤定的打了個響指:
“當然可以——老黃,你聽說過五年前費米提出來的費米理論嗎?”
“費米理論.”
黃昆再次愣了幾秒鐘,不過這一次,他眼中的迷茫逐漸被思色所取代了。
過了幾秒鐘。
他忽然想到了什麼,拿過麵前的期刊翻到了其中某一頁,仔細看了起來。
五六分鐘後。
黃昆方才猛然抬起頭,對楊振寧說道:
“老楊,你的意思是費米相互作用中之所以會出現無關算子,是因為中間玻色子的質量不夠重?”
“因為如果它足夠重的話,費米耦合常數就會被壓低至零?”
楊振寧重重點了點頭。
費米理論,也就是將來赫赫有名的費米液體理論。
這個理論的提出者不是費米,而是那位給很多大佬評過級的朗道,提出時間則在五年前。
這個模型中同樣存在有一個無關算子,照理來說是無法超越路徑積分做級數展開的。
但它在物理現象的解釋方麵卻又非常合理,彆看它名字帶著液體兩個字,但實際上應用的情景早就拓展到了液體之外。
於是物理學界就和後世的程序員似的,一邊罵著代碼在寫法上有bug,一邊運行起代碼吃起了紅利。
而眼下隨著元強子模型的問世以及楊振寧的提點,黃昆忽然發現.
在元強子模型的非微擾量子化自由度下,費米理論的這個bug其實是可以被解釋開的。
看著有些後知後覺的黃昆,李政道亦是輕輕的歎了口氣。
這或許就是時局導致的信息差吧,要知道,早在一個月前,海對麵的費米液體理論研究者就已經開始狂歡了
隨後他再次拿起筆,將心緒重新放到了原本的討論內容上:
“和費米液體理論同樣的道理,如果考慮了普朗克能標的影響,irrelevant算子的存在其實也是合理的。”
“我認為引力所直接呈現的自由度並非是基本的自由度,所以引力量子化的實質就是解釋低能引力理論的存在性。”
“而要做到這一步,就必須識彆出引力真正的自由度。”
說到這裡。
楊振寧有意頓了頓,待黃昆理解了自己的想法後,繼續說道:
“借鑒於費米液體理論,廣義相對論的負質量量綱的存在也應該是由於我們被低能理論給騙了過去——那個耦合常數並不是靜態的,而是有可能是動力學的。”
“換而言之,如果仍然存在某種很重的中間粒子,那麼這個中間粒子應該也是某種對稱自發破缺導致的。”
“那麼這樣一來,三維的量子引力就變成了一個有限自由度的話題,並且還可以完成等價。”
黃昆頓時瞳孔一縮。
早先提及過。
雖然他的專業在於固體物理,但他本人在理論物理方麵的造詣其實很深。
由於活著的時候強相互作用還沒被發現的緣故,愛因斯坦研究的引力隻有在2維是可重整的。
但引力這個概念要被真正的重整完成,最少要在四維起步,實質上還要討論到5維或者更高維。
這裡的5維並不是什麼科幻裡5維文明之流的高維概念,而是一個路徑積分的純數學範疇——這年頭老是有人喜歡將維度和所謂的世界】或者文明】掛鉤,但實際上這真隻是個純數學概念,而且非常正經。
比如說有個卡丘空間,它有六個維度,聽起來很民科是吧?
但實際上它的全名叫做卡拉比—丘成桐空間,前邊那位你看成卡比獸都沒關係,後麵那位認識就行
這個空間甚至還是丘成桐公認的最大成就,他就是靠著證明卡拉比猜想獲得的菲爾茲獎。
引力的量子化同樣如此。
物理界對於四維世界長什麼模樣都很難想象,但數學在非民科的極端情況下已經可以推到十二維了。
接著楊振寧拿起水杯抿了口水,繼續說道:
“在以上思路的基礎上再進行推導,那麼就會發現這種情況下普朗克長度具有洛倫茲不變性,計算方程也滿足洛倫茲對稱性。”
“於是我花了不少時間進行了計算,最終得出了一個方程。”
說罷。
楊振寧拿起筆,當著李政道的麵寫下了一個表達式:
exp{∫γ0γ1dsγ˙aaai(γ(s))ti}。
黃昆湊上去仔細看了一會兒,眉頭很快皺了起來:
“媽個雞,看不懂啊.”
楊振寧and李政道:
“.”
隨後楊振寧深吸一口氣,慢慢解釋道:
“也是,老黃你畢竟沒有從事理論物理.簡單來說這就是一個對普朗克尺度上的空間量子化環路積分。”
“它在大尺度上複現了4維時空,而在小尺度即普朗克能標附近時空則表現為2維,還可以更加準確的計算兩點之間的間距。”
“當然了,還是那句話,說一千道一萬,這都是數學層次上的推導。”
“想要在物理現象上找到引力子難度估計很大,但至少要比大家原先認為的能級低一些。”
黃昆眉頭一揚,他知道所謂原先的能級指的顯然是普朗克尺度:
“老楊,你算出來的能級是多少?”
楊振寧想了想,解釋道:
“根據我基於元強子模型計算出來的參數四費米相互作用大概會在幾十gev的能級失效,取而代之的是自發對稱性破缺的電弱相互作用理論。”
“如果這個現象可以驗證成功,那麼可能不需要達到普朗克尺度,大概10^18次方吧。”
“10^18次方”
黃昆聞言頓時皺起了眉頭:
“這也沒什麼可能啊——至少短期如此。”
“確實。”
楊振寧很坦然的點了點頭,但旋即卻話鋒一轉:
“但還有一種方法,或許有機會能走個捷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