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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楚怡睜眼之後的頭一個反應是:太醫給開的這個安神藥藥勁兒有點兒猛!
她頭暈目眩的,邊打哈欠邊隨口叫青玉。進屋的卻是她升良娣之後才撥過來的紅玉,紅玉福身跟她說太子殿下賞了青玉和周明一頓板子。
“為什麼?”楚怡怔然,紅玉雙手奉上了一隻信封:“這是太子殿下寫給您的。”
楚怡茫然地接過來打開,信紙抽出,上麵就那麼一行龍飛鳳舞的字:放心啊,不是衝著你。他們兩個主意太大了,再這麼下去你真要不知不覺成壞人了。
楚怡看得嗤聲一笑,跟紅玉說:“我知道了,讓他們好生養著吧。既要長個記性,也不必因此怕我記他們的不是。”
傾文殿裡,史氏和陶氏一早上起來就畢恭畢敬地去向太子妃問安,太子妃也見了她們,而後跟她們笑說:“晨省昏定的規矩,東宮一直也沒用起來,大家都自在些便是,你們也不必日日往我這裡跑。”
二人福身應下,接著卻麵露難色。趙瑾月瞧瞧她們,問說:“有什麼事麼?”
兩個人相視一望,複又跪了下去:“殿下……”史氏神色訕訕,“臣妾等昨兒個沒能向太子殿下問安。”
“?”趙瑾月一愣,“怎麼回事?不是讓人領你們去書房了麼?”
陶氏回道:“是,但昨兒個殿下忙得很,就讓我們在書房外候著。後來楚良娣那邊差了人過去,說楚良娣身子不適,殿下就去看了她……”
“……這楚良娣。”趙瑾月眉頭倏皺,大顯不滿,“本宮倒也不曾見過她這樣爭寵。”
“卻也不是楚良娣的錯……”史氏囁嚅著又接回了話茬。
陶氏下意識地瞪她,可她還是說了下去:“殿下也沒留在楚良娣那兒,去了一趟就回來了。後來回到個書房又忙了會兒政事,再之後許是累了,便讓張公公出來吩咐臣妾等告了退。”
她這般說著,陶氏目光緊盯著地麵,氣得直咬牙。
她覺得這史氏簡直就是個傻子——楚良娣那麼大一尊寵妃放在那兒,尋個機會先給她安個罪名不好麼?何必這樣老老實實地回話!
史氏和她半步之遙,感受到了這股情緒,但未理她。
幾步開外,太子妃顏色稍霽:“這樣啊,那樣不好同楚良娣計較了。”
“是。”史氏低著頭,頓了頓,又說,“臣妾和陶奉儀也沒怪楚良娣,隻是……想問問殿下,今日還可去向太子殿下見禮麼?”
“這事……”太子妃略作思忖。
不論在東宮還是園子裡,太子日常理政的地方都時常有朝臣覲見,女眷無故不能隨意走動。目下的東宮裡頭,也就她這個正妃和得了恩旨的楚氏可以隨便去,眼下史氏和陶氏想再掙個機會……
她想了想,還是搖了頭:“不差這一個禮,二位妹妹就準備著,等著殿下召見吧。”
二人一時都有失望之色,但終究也不好說什麼,隻得告了退。
退出傾文殿,陶氏適才的不滿就顯露了出來,不過史氏比她位份要高,她隻得蘊著笑說:“寶林姐姐怎的這樣實在。楚良娣在東宮是為多厲害的主兒……我還道寶林姐姐也心中有數呢。”
“有數沒數的,你那些伎倆都彆拉上我。”史氏說完轉身就走,一句話都不惜的多同這個小門小戶出來的陶氏說。
一如陶氏適才覺得她傻一般,她也覺得陶氏愚不可及。
——楚良娣那麼得寵的主兒,這麼明著捅她刀子,不是上趕著招惹她麼?
論身份論寵愛,目下都是楚良娣高她們一頭。陶氏乾這種事,真覺得自己能有什麼勝算不成?
隻怕還沒害到楚良娣,自己就已經先被捏死了!
史氏心裡把這些盤算得清楚,而且楚良娣的厲害,她也見識過了。
那是大家還都在尚儀局中待選的時候,有那麼幾位或家世極佳或生得極美的姑娘,是女官們很看好的。女官們也知道皇上近來病著,無心給後宮添人,就說讓她們好好學規矩,回頭去舒貴妃跟前露露臉。
舒貴妃是太子的養母,這話一說誰都清楚什麼意思。可後來呢?那幾個都因為一些不大不小的問題落了選,雖然真找證據好像也找不到什麼,可若說隻是巧合,反正史氏是不信。
那麼,東宮裡的其他人又都不得寵,最有可能乾這事的是誰也就不言而喻了。
所以史氏可不想與楚良娣起什麼衝突,一點也不想。如果一定要和楚良娣有點什麼關係,那她寧可投靠她。
於是回到自己的住處,史氏便讓身邊的宮女去給楚良娣備了禮,著意提點了必須是厚禮。另一邊,陶氏先是對楚良娣存怨,又在史氏那兒挨了頓懟,氣得乾坐了半晌才緩回來。
但她也沒工夫沉溺於此,事到如今,趕緊讓太子記住她才是最重要的。
她便鐵青著臉問宮女:“你知不知道有什麼地方是殿下平日裡按時按點必去的?”
宮女被問得一愣,想了想,即道:“那便是書房了。殿下自己的書房、還有幾個孩子的書房,都是日日要去的,按時按點。”
陶氏秀眉間蹙出一道細細地縫,淡看向地麵,又道:“那不是我能隨便去的地方,換一個。”
宮女恍惚,明白她這是要乾什麼了,便又往女眷們可以走動的地方想了一想。
可接著,她卻隻能為難地回說:“那就……隻有楚良娣那兒了,殿下日日都去見她。晚上是什麼時辰說不準,要看殿下忙到什麼時候。但白天,每到晌午用膳的時候,殿下基本都是按時按點地過去的。”
“……”陶氏一時間覺得這比去書房還不好辦。
但很快,她又定住了氣,覺得有些該辦的事總歸還是要辦的。
這位太子殿下明擺著不是貪戀美色的人,但凡他貪戀一點,東宮裡也不至於隻有一位寵妃。
所以有些機會,她不自己爭是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