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聽著有點怪,趙瑾月蹙了蹙眉,但又說不出是哪兒怪,隻好點頭:“知道了,你們去庫裡尋些東西賞過去,就說讓她好好養病,身子要緊。”
“是。”那宦官躬身,便退下去備了禮,讓人送回東宮。
陶氏和這些賞賜是在兩日後前後腳到的東宮,留在東宮中的幾位妃妾都還沒見過她,一時都挺好奇。細一打聽,卻聽說她病了。
羅氏和黃氏兩個寶林從來都是會來事的性子,聽說她病了也想上門瞧瞧。消息傳到了廖氏那邊,身邊的宮女便問她要不要也要去拜訪一二,廖氏定心想了想,道:“也備些禮送過去便是,我就不過去了。”
“您就不好奇她什麼樣?”身邊的小丫頭一邊撥弄著銅盆裡的炭一邊攛掇她,廖氏笑了聲:“這有什麼可好奇?我倒擔心她不是因為生病才回來的。”
“咦?”小丫頭滿眼的不解,“為什麼?”
廖氏搖搖頭,思量著沒說話。
其實也沒有什麼為什麼,這不過是無憑無據的猜測而已。她隻是覺得宮中許多事都和表麵看上去不一樣,那但凡有彆的可能,小心一點就總是沒錯的。
如果陶氏不是生病,那為何隻有她回來了史氏卻沒回來,就值得探究了。如果是開罪了太子,那可能還沒什麼,太子並不那麼在意後宅的事,不會因為自己的不滿就不讓她們走動。
可如果開罪的是楚良娣,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楚良娣說不上小心眼,也說不上待人刻薄。也正因如此,廖氏才更不想得罪她。
這些日子,她是受著楚良娣的關照的。
楚良娣得寵,得的賞賜也最多,沒少分給跟她最親近的雲良娣東西。而她憑著是和楚良娣一道從北邊出來的,也受了不少照應。
就拿過冬的衣物來說,她們這些不得寵的妾室手頭都不寬裕。份例內的東西就少不被克扣,也時常要拿出來去打賞彆人,料子是不充裕的。
而即便料子充裕了,針線房也未必願意勤著給她們做,所以黃氏和羅氏今年穿的都是從前的舊衣。
她就不一樣了,剛一入冬,楚良娣就親自挑了不少料子給她送來,挑得還真上心,都是適合她的花色。
她著人把那些料子送去針線房,針線房也知她與楚良娣交好,一點也不敢怠慢,早早地就把衣服做齊了送來。這樣的事情多了,她的日子也比旁人順氣兒多了。
——宮裡的女人,不就是這樣麼?她們都是一進宮門就出去不去了,最大的指望是得寵。爭寵無望了,最好的結果便是能跟個寵妃交好,衣食無缺地過完這輩子。
廖氏自問性子悶嘴也笨,若讓她自己去結交楚良娣,她是結交不了的。能在北邊就和楚良娣相識,那是她命好。
所以她一點都不想得罪楚良娣。但凡這個陶氏有一丁點得罪了楚良娣的可能,她都不會上趕著去走動。
最後,廖氏隻吩咐身邊的宮女說:“小翁主快滿周歲了,你們備份賀禮送去園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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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仁園玉斕苑中,楚怡在小月亮滿歲的前一晚差點被各方賀禮砸暈。
賀禮都用漂亮的錦盒或者木盒裝著,從外頭也看不出是什麼,她估摸著估計有很多給小孩子玩的東西——因為二十一世紀給孩子送周歲禮很愛送嬰幼兒玩具嘛,便抱著小月亮過來,讓她跟她一起拆盒。
小月亮當然是很開心,主要是小孩子看到這些花花綠綠的盒子就新鮮。然而拆了幾樣楚怡就發現了,裡麵正經給孩子用的東西挺少,大多還是揀貴重的送,小孩子的玩具估計對這些達官顯貴來說太便宜了……
她們很快便拆到了廖氏送來的那一份,楚怡給她打開木匣上的銅扣,小月亮自己翻開匣蓋,發出一聲好奇的:“呀!”接著又說,“娘!看!”
“哈哈哈哈,好看是吧?”楚怡把裡麵的東西拿出來,是一塊沉甸甸的翡翠,沒經過太多打磨,但仍能看出玉質極佳,即便對她來說也是不可多得的東西。
她便執過小月亮的手,讓她摸了摸這塊涼冰冰的玉石:“這個叫玉。等你要出嫁的時候,娘拿這個打個鐲子再打個佩,給你當嫁妝!”
小月亮認認真真地端詳著眼前的綠石頭,腦袋一歪,有點大舌頭:“叫玉……”
“玉,不是‘叫玉’。”楚怡趕緊強調。
小月亮最近開始慢慢學說話了,而且明顯有旺盛的求知欲。但求知欲再旺盛她也還是個小孩子,很多對大人而言常用的詞句對她來說也不是理所當然就能會的。
比如“這個叫XX”“這個是XX”這種句式,她能理解“這個”是一個常用的套路了,可是“叫”和“是”字她就常分不清是不是應該和後麵的詞連為一體。
前幾天楚怡叫她認蘋果,跟她說“這個叫蘋果”,她便整個下午都認定了那紅彤彤的大水果學名是“叫蘋果”。
沈晰進屋時剛好聽見那兩句對話,邊皺眉邊笑:“這就琢磨上嫁妝了?”
“……隨口說說。”楚怡望向他一笑,舉了舉手裡的玉石,“不過你看,玉質真挺好的,真可以給她當嫁妝!”
沈晰掃了眼,點頭承認確實不錯,接著問她:“塗貴人是不是也備禮了?”
“塗貴人?”楚怡沒什麼印象,看向白玉,白玉忙去旁邊還沒動的賀禮裡尋了一圈,抱了個盒子出來。
沈晰頷了頷首:“這是六弟的生母,近來六弟過得不順,我關照他比較多。但他母妃那邊也不寬裕,我提前備了回禮,送你這邊送回去。”
“好。”楚怡點點頭,跟著想起來了,六皇子就是小月亮出生前夕不知怎的觸怒了聖顏,挨了頓板子的那位嘛!
卻聽沈晰接著又道:“但若塗貴人那邊派了人過來要跟你走動,你尋個由頭推了彆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