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現在還這麼年輕,失了皇上的寵愛,往後這幾十年可怎麼過啊?
可惜主子不是個聽勸的人,壽嬤嬤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卻也沒什麼用。
玄燁聽到鈕祜祿氏麵不改色喝了藥,麵色沉凝:嗬,這是要挺著腰,跟朕硬到底了!
現在可真是一點兒都不裝了,可見之前都在惺惺作態罷了。
玄燁麵無表情地對顧問行道:“去和黃升說,皇後心火盛熾,需多以黃連清熱敗火。”
顧問心:“……是。”
給鈕祜祿氏的藥裡加完料,他仍是怒火難消,又吩咐顧問行:“去景仁宮和貴妃說,皇後病重,無法理事,頒金節一事皆由她主持,六宮協理!”
要是皇後再不服軟,過年也病著吧。
佟佳氏接到旨意:“……”
之前皇上到景仁宮來的時候總是和她說——
“表妹,咱們是一家人,朕在這宮裡最信的就是你了。”
“你要多曆練曆練,以後朕還有的是擔子要交給你呢!”
“事情交給你,朕是最放心的。”
……
那時佟佳氏以為這都是皇上哄她的,畢竟他要立的皇後又不是她!平時也不愛在她這兒留宿!
結果……
合著是真的呀?
佟佳氏一下子接過這麼些重任,卻一點開心的感覺都沒有——她早已不是剛進宮時候的那個傻姑娘了。
佟佳氏心情沉重地問明姑姑:“姑姑,你說咱們該怎麼辦呐?”
明姑姑:“……”
明姑姑也抓瞎了,這不是她的業務範圍啊!
明姑姑小心道:“是不是,該叫主位娘娘們來商量商量?”
佟佳氏:“皇後娘娘還在上麵好好的,我在她眼皮子底下,把六宮主位們都叫來我宮裡商量事兒?”
明姑姑:“……”
兩人麵麵相覷。
最後明姑姑猶豫道:“不這樣,也沒彆的辦法了……吧?”
總不能主子挨家挨戶上彆的娘娘那兒串門兒去吧?
佟佳氏:“……”
皇上,你可真是坑我啊!
這就是上頭打架,下頭遭殃的道理了。
皇上和皇後是後宮所有人的主子,也是領頭人。
帝後兩個要是和睦,凡事有商有量的,想法一致,指令明確。
那整個後宮就平和安穩,上下尊卑分明,大家各安其位,跟著命令走就行了。
帝後兩個要是打架了,不和了,或是後宮以下淩上,尊卑不分了,久而久之,必將導致令出多門,後宮混亂。
現在雖然還沒有傳出“帝後不和”的話,皇後隻是“病了”,但皇上最近這一係列的指示顯然是令主位們有些茫然了。
後宮議論紛紛:皇後這是要倒了嗎?
貴妃這是要上位?
那以後大家都聽貴妃的?
萬一皇後過兩天又好了呢?
……
太皇太後聽說玄燁最近天天讓太醫院給皇後熬苦藥湯兒喝:“……”
蘇麻喇姑倒是安慰太皇太後:“主子,奴婢看皇上此次雖盛怒難消,但還有分寸,說不定再過兩天就消氣了,不至於鬨到帝後失和的程度。”
皇上要是真想收拾一個人,那真是能讓人連苦都叫不出來,絕不會是這麼不痛不癢的。
如此看來,皇上還不至於厭棄皇後到廢後的地步,這可真是太好了!
太皇太後也鬆了口氣,終於露出了這些天第一個笑臉:“皇帝果然還是寬厚的……”
——看來玄燁之前說的‘不會和女人斤斤計較’倒不是假話。
也對,玄燁自幼經曆的都是些什麼事,雖說鈕祜祿氏這次是挺過分,但和前朝那些糟心事兒還是沒得比的。
他之前那麼大火,許是第一次遭遇女人的背叛,太過傷心失望了。
蘇麻喇姑:“漢人都說兩口子過日子,是那個什麼……‘床頭打架床尾和’?隻要皇上不是真的對皇後恨之入骨,說不定過陣子就好了。”
太皇太後點頭:“也是,以前姐姐也成天和太宗鬨脾氣,聽說阿巴亥大妃還撓花過太zu的臉呢!”
真正感情好的兩口子就沒有不鬨小脾氣的,相敬如賓的那都是過得沒意思的。
不過皇後乾這個事兒性質不一樣。
蘇麻喇姑:“等皇上氣消了,您勸勸皇後娘娘,讓她給皇上服個軟,這事也就過去了。”
太皇太後搖頭:“她這個軟不能由我來勸,得她自己開竅才成。她這可不僅僅是鬨脾氣,是實打實挑釁了君權。皇帝這口氣沒那麼容易撒出來,單純服軟也沒用。”
不知皇後心裡打算如何了局。
要知道,皇帝可不僅僅是她的“丈夫”。
……
後宮就在這樣平靜又詭異的氣氛下,迎來了頒金節。
因為皇後“病了”,眾人臉上也不敢掛喜色。
可這是頒金節,掛著臉算怎麼回事?
後宮眾人:笑也不對,不笑也不對,做人好難!
玄燁在前朝的大宴上是一點兒端倪也沒露的,不但絲毫不悅也沒有,反而和皇後的親弟弟法喀喝了杯酒。
法喀還小,跟萬歲喝酒,哪怕這說起來是姐夫,也很有些膽怯。
玄燁拍拍他的肩膀:“你姐姐近來身子有些不爽快,不過隻是小恙,記得回去和府裡說,不必擔憂。”
法喀受寵若驚:“是,奴才回去一定馬上告訴額娘。”
玄燁點點頭,欣慰道:“你是個孝順孩子,好好習武,等你大了,朕這裡有的是差事給你。”
法喀感激涕零地謝恩。
直到回了乾清宮,玄燁才拉下臉,正想問問坤寧宮今天的事兒——皇後還犟著不肯認錯嗎?
顧問行急步進來,跪下道:“萬歲,黃升求見,說有要事稟報。”
玄燁一愣:“傳。”
黃升滿頭大汗,一看就是急匆匆趕過來的,顧不上整理儀容,跪下請罪道:“臣萬死!方才太醫院許素太醫為皇後娘娘例行請脈,診出娘娘脈象似有滑脈之征,疑是遇喜……”
玄燁一皺眉:“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