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用人 誰對誰錯。(1 / 2)

景仁宮後院的東配殿和西配殿其實隔得並不遠, 雖然聽不到對麵在說什麼,但看人的行為舉動,卻能看的一清二楚。

西配殿裡, 覺禪氏的兩個宮女看到對麵兩個人在門口一直說話,說這好半天都不見動彈, 不免議論起來。

“她們倆怎麼半天不挪窩兒, 說什麼呢?”

喜兒不屑道:“還能說什麼,肯定是在說咱們主子壞話唄!”

覺禪氏的宮女喜兒是一直跟著她的,以前沒少因為主子巴結納喇氏受氣,現在可好了, 總算是揚眉吐氣了!

喜兒不屑地瞥了對麵一眼:“她們現在也就敢背地裡說兩句了, 當麵還不是得好好捧著咱們主子,如今景仁宮上下可都指著咱們小阿哥呢!”

“喜兒,住口!”

覺禪氏抱著孩子往外走,正聽到她在這兒大放厥詞。

喜兒回過頭,見主子麵色嚴肅地瞪著她,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有些茫然地跪下請罪——覺禪氏向來好脾氣, 從來沒對下人發過火, 這乍一動怒, 竟讓奴才有些不適應。

覺禪氏確實從沒教訓過人, 威嚴有些不足:“這種話你也敢說?傳到貴妃娘娘耳朵裡怎麼辦?”

喜兒有些委屈,她又沒出去說,隻在屋裡說說罷了,再說這不是事實嗎?

覺禪氏歎氣,有些事心裡想歸心裡想,在宮裡怎麼能說出來呢, 何況這還不是她自己的宮。

她把喜兒扶起來:“你們倆也都在宮裡這麼多年了,不會不知道宮裡的忌諱。這些不謹慎的話,咱們自己人聽到了不妨事。可這景仁宮人來人往,連門縫兒都是漏風的,誰能保證一定都不傳出去。若是真的不小心露出個一星半點,以後哪還能有咱們幾個的好果子吃。”

喜兒讓她說得也有點害怕了:“主子說得是,都是奴婢不當心,以後再不敢了。”

至於對麵的納喇氏,覺禪氏道:“以後在外麵不要對納喇貴格格的人不敬,她是貴格格,我不過是個庶妃,尊卑有彆,哪有咱們張狂的份兒,傳出去豈不是給阿哥麵上抹黑?”

她明白,喜兒覺得她以前巴結了呐喇氏那麼些年,肯定活得像她們一樣憋屈難受,如今翻身了,就該大肆張揚一番。

但實際上,覺禪氏從來不愛與人爭這些沒用的意氣。

她以前巴結納喇氏,心裡根本沒覺得有什麼不甘的。隻要最後能達成目的,這些都不過隻是手段,過程什麼樣根本不重要。

事實證明那些巴結也沒有白費,納喇氏確實很好用。要不是她早早與納喇氏建立了交情,在納喇氏搬到景仁宮後,她就不會有理由過來探望,自然也不會有機會被貴妃看重,繼而被薦給皇上。

現在宮裡都隻記得她是八阿哥的生母,誰還記得她曾經巴結納喇氏的事?也就是喜兒她們自己看不開罷了。

哪怕現在兩人處境異位,覺禪氏也不覺得有什麼值得得意的——已經無用之人,何必再放在心上,正該往前看才是......

覺禪氏看著繈褓中的兒子,溫婉一笑,其實說起來,她還該好好謝謝納喇氏才對呢!

永和宮裡,沈菡正在點膳。

小東子:“主子,今年的藕昨天剛到膳房,您要不要來點兒嘗嘗?”

五月食英吃玫瑰,七月食英吃藕蓮。

荷花、荷葉、蓮子、蓮藕都是對人體十分有益的滋補佳品。

紫禁城的護城河、西苑、什刹海等地都種有荷花,采摘十分便利。

每年七月,都會大量新鮮的藕蓮供給宮廷,用作肴饌、釀酒、製作點心、藕粉等用途。

沈菡點頭:“清炒個藕片,再做個藕盒吃。”

又想起福格最愛江米釀藕。

“給戴佳貴格格也送一份兒,再加一盤釀藕,四阿哥也愛吃藕盒,也給他屋裡送一份兒,中午讓他和六阿哥自己在屋裡用膳吧。釀藕太甜了,就不要給他了。”

小東子:“是。”

點了藕盒不免就想起茄盒,沈菡口水泛濫:“今天膳房有新鮮茄子嗎?”

小東子點頭:“有的,昨天皇莊交用了這個月的例菜,膳房剛從菜庫領回來好些新鮮菜。”

沈菡:“那乾脆來個茄盒和藕盒的雙拚吧。”

其實以前沈菡是不愛吃茄盒的,她摯愛藕盒,覺得炸過的藕盒外酥裡嫩,更有嚼頭。但茄子本來就是軟的,裡麵的肉餡兒也是軟的,吃起來軟趴趴的怪怪的。

所以在現代她從來隻吃藕盒。

不過吃過宮中禦廚做過的茄盒後——啊,真香!

宮裡的蔬菜瓜果,肉魚蛋奶雖然比不上後世各種經過改良或培育的優良品種,但耐不住人家是真‘有機蔬菜’!

純天然種植,純天然飼養,而且以量取勝,優中選優。

供給內廷皇帝和主位們使用的食材,都是用純‘人力’從一大堆收獲的果蔬中挑出來的,“品貌端正”、口感甚佳。

更不用提各省進上來的貢品——不好吃的肯定不敢往上貢。

用這種天然無公害的上佳食材,配上前明禦廚數代家傳下來的手藝,可想而知禦膳的美味。

沈菡覺得,穿到這兒唯一比較安慰的一件事,就是吃的真好!

玄燁中午來用膳,看到藕盒了:“今年的藕下來了?”

沈菡給他夾了一個:“昨天剛送來,嘗嘗,比冷庫裡凍著的那些好吃多了。”

玄燁夾起來:“那自然,新鮮麼。”

沈菡把調味兒過的蒜泥遞給他。

玄燁看了看,舉著筷子猶豫道:“朕下午還要回去見人,讓大臣聞到蒜味兒不像話。”

想想皇上要是正在乾清宮訓斥臣子,結果一張口一嘴大蒜味兒,這還是‘天威難測’的皇上嗎?快成村口蹲著剔牙的老大爺了。

玄燁想到這兒不免抱怨地看了她一眼:“唉,都是你給朕帶出來的毛病。”

以前玄燁從沒吃過生蒜,頂多吃小炒的時候裡頭有點兒蔥薑蒜末,吃完也不會有什麼異味,玄燁根本都不知道裡頭有蒜。

但沈菡對蒜泥的熱愛那可真是‘天地可鑒’!凡是能蘸蒜的東西必定要蘸蒜!

吃個餃子要蘸蒜,茄盒藕盒、醬豬肉、醬牛肉,連切個火腿都得蘸蒜。

還有土豆燒芸豆為什麼也要蘸著蒜泥吃?玄燁實在是不能理解。

兩人感情沒有那麼好,沈菡還隻是‘侍寢’的時候,玄燁沒發現這個。

但隨著兩人越來越親密,在一塊兒吃飯的次數越來越多,相處也越來越自在後,沈菡這個愛好自然而然也就暴露了。

玄燁第一次見到她當著他的麵,把餃子蘸滿蒜泥塞進嘴裡的時候,整個人都......

怎麼形容呢?反正一時半會兒都不知道該怎麼說話了的那種感覺。

——真的是頭一次敢有妃嬪當著他的麵吃這麼重口味的東西,彆人伴駕都是力求乾淨清爽的。

但沈菡很理直氣壯,皇上連她壓肚子時候的淒慘樣子都見過了,吃個蒜還有什麼好掩飾的。

而且現在兩人整天一起吃飯,不讓她吃蒜那不得把她憋壞了。

特彆是吃餃子。

作為一個正宗的北方姑娘,吃餃子沒有蒜泥那還有什麼樂趣。

沈菡是在南方上過學的,第一次在南方的餃子館吃餃子,說實話真是震驚她的三觀——吃餃子為什麼要蘸番茄醬和甜辣醬?

餃子館提供的蒜泥裡隻漂著零星一點點壓出來的蒜末,這個不叫蒜泥叫蒜水吧?

但南方的室友們就吃的很習慣,沈菡就......難以理解。

隻能說這和豆花的甜黨鹹黨之爭一樣,真的就是無解的話題。

沈菡見他舉著筷子猶豫,攛掇他:“沒事兒,等會用茶水漱漱口,要不嚼點茶葉就好了,不蘸蒜不好吃。”

玄燁無奈,最後還是放棄掙紮了。

——跟著她吃了這好幾年的飯,不得不說習慣這東西是真的會被帶跑偏,現在玄燁也覺得有的東西不蘸蒜真的缺點什麼,沒法吃。

沈菡每次見他掙紮半天,最後還是會跟她學的樣子,就忍不住想笑。

她又給他夾了個茄盒:“這個也好吃,嘗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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