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一昭涼涼地看了眼陳圓:“有事?”
陳圓被這一眼凍得骨頭都要碎了,抬起手搓了搓手臂,支支吾吾:“欣姐的腳扭得挺厲害的,她讓我來問你能不能送她去醫院……公演事故都上熱搜了,現在外麵好多記者,我們的保姆車記者都認識的——”
薄一昭一時間沒說話。
徐酒歲茫然地抬著頭看著背對著自己站著的高大男人,欣姐?誰?扭傷腳?啊?
腦子還沒轉過彎來,就看見男人轉過身,低頭望著她,求生欲旺盛地問:“送喬欣去醫院,行不行?”
徐酒歲:“?????????”
徐酒歲:“誰???????”
男人露出個無奈的表情。
徐酒歲炸了:“你那個所謂的朋友是喬欣?!!”
聲音到後麵已經因為驚恐變了調——
是的,驚恐。
沒有人發現自己的男人認識喬欣還能一臉淡定……
此時徐酒歲驚恐程度不亞於某天你發現你隔壁的摳腳大漢阿宅和劉亦菲是青梅竹馬。
在薄一昭來得及反應過來之前,她伸手從他口袋裡掏出他的手機,一看不知道解鎖密碼,又一個墊腳加手腳利索地將手機一轉,對準男人的臉刷了個麵部識彆——
感謝偉大的蘋果公司,解鎖開了。
飛快進入來電記錄打開一看,不多不少正好四個“未接來電”,來電人:喬欣。
徐酒歲:“……”
nice啊!
這世界還敢魔幻嗎?
不小心想到了以前自己理所當然的“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你喜歡人家人家喜歡你嗎”“也不照照鏡子”“哎呀那可是喬欣”……她真誠地想給自己幾個大耳光。
白皙的臉蛋因為羞恥和無處安放的憤怒完全漲紅,惡狠狠地將男人的手機扔回給他,她瞪著他:“你怎麼認識她的?”
薄一昭抿了抿唇,一副拒絕回答的樣子。
徐酒歲咬著後槽牙,用高跟鞋踩了他一腳。
男人這才不情不願地說:“從小認識。”
徐酒歲捧著臉徹底失控的尖叫:“還青梅竹馬!”
這尖銳的聲音充數了整個停車場,薄一昭閉上了嘴,腦子裡隻有七個字飄過:我就知道會這樣。
……如果非要還有彆的字眼,那大概都是臟話。
而在徐酒歲忙著衝薄一昭發飆,問他“耍我好玩嗎”,“看什麼芭蕾舞表演,我給你表演多少次馬戲團小醜了你買票了嗎”時,陳圓那邊功成身退,跑去直達電梯那邊扶著一瘸一拐、麵色蒼白的喬欣過來了。
她身上還穿著演出服,隻是脫了鞋子,潔白的腳踩在棉拖鞋上,背上披著個風衣,豆大的冷汗順著額頭滴落,她麵色慘白,我見猶憐。
遠遠就看見了身著正裝筆挺的薄一昭,還有站在他身邊,身高大概隻到他肩膀再高一點點的年輕女人……短發,長得倒是挺好看的,皮膚白,比她還白。
隻不過這會兒她正瞪著眼,像是一隻鬥雞似的瞪著男人,囂張跋扈,凶巴巴的樣子——女人這樣可就不美了。
喬欣覺得薄一昭找這樣的女人當女朋友是件很荒謬的事,因為她知道他喜歡什麼樣的類型……有那麼一秒,喬欣覺得是陳圓的情報出了錯。
但是下一秒,她卻看見薄一昭被她高跟鞋踩著腳,還一臉無奈地想要抬手去摸她的頭,卻被狠狠一把揮開。
徐酒歲:“彆動手動腳的。”
在喬欣以為男人要發火時,卻意外地看見他迅速換了另一邊手,見縫插針地摸了把鬥雞似的那女人的臉。
薄一昭:“就要動。”
她發出一聲憤怒的咆哮,男人卻懶洋洋地勾了勾唇角。
喬欣心中一沉。
抿了抿唇,終於拒絕繼續看這可笑的戲碼,她用氣若遊絲的聲音叫了聲:“阿昭,能送我去醫院嗎,外麵好多記者,我害怕。”
被叫到名字的男人沒說話,停車場裡安靜的可怕。
而此時,徐酒歲的高跟鞋還保持孔武有力姿態,霸王龍似的踩在男人鞋子上——一時間她似乎被承托得像個潑婦,也像個愚蠢的惡毒女配。
她覺得自己快要爆炸了。
在薄一昭來得及開口說“你彆問我,你問她”之前,喬欣已經抬起頭衝著徐酒歲友好笑了笑,而後扶著陳圓的手無聲收緊,暗暗示意她扶自己上車。
公眾人物就是公眾人物,表情管理一流——
明明盯著徐酒歲的眼睛裡都快淌出毒液來,她臉上的笑容卻友好得無懈可擊。
而徐酒歲還隻是臉一陣紅一陣白地看著這個女人爬上了她的男人的車——看著輕車熟路,還能提前在停車場蹲點的架勢,她恐怕已經坐過這車無數次。
徐酒歲:“……”
行。
好。
很ok。
她拿出手機,打車軟件叫了個車。
司機很給力,在薄一昭來得及打開副駕駛座把徐酒歲整個人塞進去之前,那叫來的車已經一個漂亮甩尾停在了她的麵前,徐酒歲伸手去拉車門。
站在她身後的男人反應過來,驚了,伸手去拽她——
被開水燙著似的抖了抖,毫不留情地甩了甩手,奈何他力氣大,沒甩開。
鑽進後座前,小姑娘瞪著通紅的眼看著他:“知道錯在哪麼?”
薄一昭:“……”
徐酒歲衝著他冷笑一聲,相當不冷靜地惡毒道:“趕緊送喬小姐去醫院吧,時間久了彆成了瘸子。”
說完,她這次真的用了勁甩了他的手,關上車門,揚長而去。
……
男人看著那趾高氣昂,怒氣衝衝離去的身影,直到車子一腳油門徹底消失在他的視野中。
回到自己的車旁,他掃了眼坐在後座彎著腰扶著腳踝一臉無辜看著自己的喬欣,他沒說話,隻是眼裡的冰冷仿佛凜冬將至。
“有意思麼?”
他冷漠地問。
喬欣像是受驚的小動物,目光閃爍地低下頭。
不急著開車去醫院,靠在車門上,薄一昭摸出一根煙草點燃了,吸了口……男人冷毅的側臉在奶白色的煙霧中變得模糊,他有點堂而皇之的走神——
知道錯在哪麼?
“……”
荒謬地冷笑一聲,直接在車門上將煙草熄滅。
他當然知道錯了。
錯就錯在他都猜到了她曉得了喬欣這號人後可能會翻臉不認人,還心慈手軟,被她蒙混過關。
當初就該壓著她的腦袋讓她乖乖立好字據……
也省了今時今日,他這真正的自討苦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