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64(2 / 2)

歧路 退戈 5626 字 10個月前

裡麵的鄭儘美笑得靦腆又溫柔,將頭靠在韓鬆山的肩膀上,後者的表現相對淡漠,隻有唇角很淺地向上勾著。

鄭顯文對著上麵的人臉看了許久,第一次知道原來自己的父親長這個模樣。

他一寸寸摸著自己的臉,比照著麵部的骨骼跟輪廓,心下覺得自己跟韓鬆山長得很像。

鄭儘美對父親這個身份的說辭是對方已經死了,連名字都沒向他透露過。鄭顯文猜這人要麼是真的死了,要麼是個負心漢。

他偏向於第二種可能。

畢竟他跟著母親姓,而鄭儘美對自己的丈夫從來羞於啟齒,偏又悄悄留著他的照片。舉止耐人尋味。

不過他想鄭儘美長得不漂亮,腦子也不靈活,估計遇不上什麼有錢人。這個男人不僅缺乏責任心,多半還很貧窮。所以隻在私下感受了幾天來自血脈親情的呼應,就將事情拋之腦後。

高二的時候,他在電腦課上隨意搜了下寫在照片背後的名字,搜索引擎跳出諸多的相關新聞,他看清內容後嚇了一跳,才知道韓鬆山這個人是世俗意義上挺了不起的成功人士。

鄭顯文懷著失速的心跳反複辨認著網頁上的照片,發現韓鬆山雖然胖了,麵部線條變得柔和,五官原先的特征也被弱化,但還是能依稀看出原先的長相。

他又去找韓鬆山年輕時做記者的照片,確認了這就是跟鄭儘美拍照片的人。

他沒有告訴鄭儘美,而是從櫃子裡拿了零錢,偷偷買了去D市的火車票,照著新聞裡寫的地址找到韓鬆山的公司,在門口守株待兔一樣地等他出現。

時至今日,他仍舊震撼於自己的莽撞跟大膽,同時還有難以估量的愚蠢。

鄭顯文開口,全是對自己的譏誚:“我沒想過他是不是結婚了,有彆的小孩,也沒想過自己是不是他親生兒子。我當時腦子發熱,想的都是一些離奇又好笑的故事,自以為是地覺得,韓鬆山見到我會覺得高興。不過,韓鬆山確實比我鄭儘美會偽裝得多了。他惺惺作態,擅長把握人心。”

鄭顯文是在公司門口攔下的韓鬆山。他什麼都沒說,隻是背著包擋在韓鬆山的麵前。

當時對方身邊還有彆的同事,奇怪詢問他要做什麼。

他指了指韓鬆山。後者在他臉上端詳了數秒,察覺到什麼,不動聲色地讓同事先上去,自己領著他去附近的咖啡店。

鄭儘美的生活貧窘而單調,日常能吃上一頓烤雞可樂已經是難得的獎勵,咖啡對鄭顯文而言是一件沒有概念的奢侈品。

他坐在桌子後麵,看著服務生將菜單遞過來,完全讀不懂上麵的品類,視線在價格欄上滾了一圈,最後裝模作樣地點了杯冰美式。

拿到手後發現咖啡很難喝,苦得他不習慣。瞄一眼對麵的人,不想表現出來,麵不改色地將杯子握在手裡。

韓鬆山全程在觀察他的反應,他當然竟然毫無察覺。

兩人安靜對坐著,韓鬆山不想跟他浪費時間,主動開口詢問:“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他說話的語氣柔和輕緩,同時又不失男性嗓音的厚度,有點像書裡學過的,暖陽的味道,極具迷惑性。

鄭顯文聽得愣了下,理智沉浸在見到父親的狂歡裡,直白將自己的結論說了出來,全然沒注意到韓鬆山的表情有細微變化。

“你可能是我爸爸!我媽叫鄭儘美。”

韓鬆山迷茫地說:“我不認識什麼叫鄭儘美的人。”

鄭顯文從包裡拿出照片,韓鬆山仔細看過,露出震驚又遺憾的表情,說:“她以前叫鄭秀枝,你怎麼會是她的孩子?”

鄭顯文咧嘴笑了一下,抬手在兩人之間比劃:“我們很像,你覺得呢?”

韓鬆山神色動容,露出很是懷念的表情,手指摩挲著褪色照片上的女人,歎了口氣,悵然問道:“她現在怎麼樣了?嫁到好人家了嗎?”

“不是很好,她一個人過。沒有學曆賺不了太多錢。”鄭顯文見他神態中寫滿了“彆有隱情”四個字,順著他的意願問出口,“你當時為什麼要走啊?我媽……才18歲就生下我了。”

“爸爸”這個稱呼他叫不出口,不過他已經對這人感到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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