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茹一路狂奔著衝向花船,剛到花船停靠的岸邊, 便看到周邊布滿了守衛, 似乎已經開始排查。柳玉茹擦了把眼淚, 她走上前去, 吸了吸鼻子, 故作鎮定道:“這位大人,我……我……”
她說不出話來, 她讓自己冷靜一點, 再冷靜一點, 可是卻始終說不出話來, 隻有眼淚撲簌而落, 讓她整個人看上去嬌弱可憐得不行。
守衛看著這樣的柳玉茹,頓時心軟下來, 忙道:“這位夫人, 可是有什麼事?”
柳玉茹從懷裡拿出顧九思給她的令牌,她捏緊了拳頭,用疼痛讓自己冷靜下來, 許久後, 深吸一口氣,才哽咽道:“我要……我要見顧大人。”
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守衛接過令牌,隨後趕緊安排了人, 護送著她進去。
此刻整個花船上到處都是士兵,似乎已經經過了一番廝殺, 柳玉茹被帶到內艙,而後便看見一個人躺在地上,他被白布蓋著,整個人孤零零躺在船艙裡。
周邊沒有一個人,柳玉茹看著那屍體,便忍不住退了一步,差點摔下去。還是身後跟著過來的奴婢忙扶住了她,提醒道:“夫人小心。”
柳玉茹身子微微顫動,她用手中帕子捂住自己嘴,讓自己不要太過失態。
奴婢扶住她,也不明白她為什麼有這麼大反應,忙道:“夫人,若你太不舒服,奴婢扶著到門口去站著。”
“不……不必。”柳玉茹喘息著,她朝著那地麵上的男子走過去,她慢慢蹲下來,沙啞道,“他……走得可還痛苦?”
“沒什麼痛苦的。”那奴婢立刻道,“抬下來的時候,人已經涼透了。”
柳玉茹聽著這話,覺得心上像壓了一塊大石頭。
她想掀開那蓋著他的布,卻又不敢,她就蹲在那屍體邊上,沙啞道:“你出去吧,我想一個人在這裡坐會兒。”
“顧夫人……”
奴婢猶豫了一下,柳玉茹流著淚,猛地大吼出聲:“我讓你出去!”
那奴婢愣了愣,忙行禮退了下去。
人一走,柳玉茹整個人就癱了下去,她跪在屍體邊上,低低摸著眼淚。
“你倒是好了……”
她哭著出聲:“人一走,什麼都留給我。平日同你說過多少次要小心謹慎,你慣來不聽我的,就覺得全天下就你最聰明,就你最厲害……”
柳玉茹數落著,便停不下來,眼淚啪嗒啪嗒的落下,仿佛成了她唯一的慰藉。
這時候顧九思剛剛從船艙下麵回來,他正在下麵審問抓來的凶手,聽到柳玉茹來了,他本來轉身就想上上麵的船艙,但他身上染了血,隻能先去換了套衣服,又洗過了手,這才回來,結果才走到門口,就聽見柳玉茹在裡麵哭。
他頓了頓步子,聽著柳玉茹在裡麵繼續哭著數落:“你這個人,若是要死,怎麼不早點死,你如今死了,又要我怎麼辦?”
顧九思有些鬨不明白,他彎了腰,在紙糊窗戶上戳了個洞,就看著柳玉茹在裡麵哭,她哭得十分動情,特彆委屈,哭著哭著,她抬手狠狠拍了那屍體兩下,怒道:“顧九思,你給我起來!”
那兩下拍得紮實,顧九思瞧著就覺得疼,他不由得縮了縮,他大概明白是什麼情況了,想著應當進去和柳玉茹說清楚他沒死,可不知道為什麼,他又生出一種好奇,想知道若是他死了,柳玉茹會怎麼辦。
好奇心終究壓過了理智,他決定繼續看下去。
柳玉茹坐在屋裡,她打完了屍體,又不再動了,她靜靜看著那屍體,好久後,她啞聲道:“罷了,你都去了,我和你計較什麼呢?”
說著,她顫抖著手,慢慢伸向那屍體麵上蓋著的白布,低啞著聲道:“你放心,我會讓洛子商去給你陪葬。你……”
話沒說完,她拿著手裡的白布,呆呆看著地上躺著的陌生人,整個人就愣了。
這時候,外麵傳來江河的聲音,調笑道:“喲,小九思,你撅著屁股在這兒看什麼呢?”
顧九思原本正看得專心,冷不防被江河一扇子抽在屁股上,當場跳起來,吸了一口涼氣道:“你打我做什麼!”
話剛說完,他整個人就僵了,他才意識到,柳玉茹必然是聽到了。
他一回頭,便看見門轟然大開,柳玉茹捏著門,站在門口,冷冷看著門前捂著屁股的顧九思。
她哭花了妝,臉色很冷,眼睛裡像是淬了冰,死死看著顧九思。
顧九思保持著捂著屁股的姿勢不敢動彈,看著麵前明顯是盛怒的柳玉茹,他聰明的小腦瓜瘋狂轉動,好久後,他艱難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玉茹,你在這兒啊……”
“聽了多久?”
柳玉茹直戳重點。
顧九思怎敢說實話,假裝什麼都不知道一般道:“什麼聽了多久?我剛到門口……”
“他聽了快一刻鐘啦。”江河在旁邊立刻補充,“我在他後麵站了快有這麼長時間。”
“江河!”
顧九思憤怒瞪向旁邊看熱鬨不嫌事大的江河,江河靠在柱子上,用扇子敲著肩膀,高興道:“怎麼,還不讓人說實話了?”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