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岱嶽自是應好,吃過早飯在井邊提水洗了衣服,褚歸上自留地摘了茄子和青椒,準備中午削兩個土豆一塊做地三鮮。
昨天包餃子麵短了點,剩了碗餡,煮個丸子湯,配道涼拌黃瓜,齊活。
褚歸向賀岱嶽展示了他中午的菜單,賀岱嶽見他籃子裡或青或紅的辣椒,對地三鮮持反對意見。
“為什麼不行?”褚歸覺得他的菜單沒什麼問題,地三鮮他在京市經常吃,憑啥不行。
“太辣了,你吃不了。”賀岱嶽將褚歸摘的大辣椒挑揀到籃子裡,雙城本地的辣椒品種個頂個的辣,他做菜時通常放一兩個提提味,褚歸摘了小半籃子,能辣死個人,“芳嫂寄了菜椒的種子,明年開春我種一些,到時候讓你吃個夠。”
褚歸妥協將地三鮮改為了地二鮮,賀岱嶽提醒他用刀注意點,小心切手。
茄子土豆滾刀塊,涼拌黃瓜是拍的,哪來的風險,褚歸推了賀岱嶽一下:“光哥喊你了,你趕緊上工去。”
打發走嘮嘮叨叨的賀岱嶽,褚歸把收音機提到堂屋給潘中菊解悶,他在隔壁衛生所,潘中菊有啥事叫他便是。
上工的集合點依然是老院子,賀岱嶽清楚地記得他六年前最後一次上工,一個人割了兩畝地的麥子。集體乾活,許多人混在隊伍裡磨洋工,賀岱嶽的兩畝地抵三個人的正常勞動量了。
那時他參軍在即,每天想著多乾一點活,多給潘中菊攢點工分,年底多分點糧。楊桂平當著全村的麵表揚了他,以激勵大夥乾活的積極性。後來他人在部隊,村裡當年的勞動標兵依舊落到了他名下。
“我說得沒錯吧,山娃子絕對是最先一批到的。”
老院子稀稀拉拉地站著幾個人,楊桂平笑著叫賀岱嶽到他跟前,“歡迎我們的勞動標兵。”
眾人發出善意的笑聲,王支書打趣賀岱嶽六年沒下過地,怕是忘了農活要咋乾了。
賀岱嶽顛了顛鋤頭:“忘沒忘支書你待會看看就知道了。”
楊桂平吹響了上工的哨聲,鑒於賀岱嶽六年後首次上工,他將其與賀代光分到了一組,兩兄弟之間好有個照應。
村裡的活不外乎田裡的跟地上的,賀岱嶽與賀代光負責翻地,他挖土的動作完全不見生疏,鋤頭使得十分利落。
勞動標兵的稱號可不是浪得虛名的。
“哎,山娃子下地大家果然不一樣了。”楊桂平站在地頭上感歎,回想當初賀岱嶽參軍前的日子,有他帶頭,村裡人乾活的效率那叫一個高。
道理很簡單,拿割麥子舉例,所有人乾同樣的活,賀岱嶽一人一天割兩畝地,拿滿工分,其他人要是割半畝,那擺明了沒認真工作嘛。
少了賀岱嶽,滿工分的標準降至一天一畝地,割半畝的能說他不認真嗎?不能,因為半畝是大多數人的水平。
他乾一天割半畝拿八個工分,我乾一天也是八個工分,那我憑什麼要多割呢?
轉眼間賀岱嶽往前翻了兩米,磨洋工的人不得不加快了揮鋤頭的速度。楊桂平看得眉開眼笑,對了對了,人人乾活都勤快點,糧食何愁不增產。
日頭越掛越高,地裡的人乾得熱火朝天,村裡的屋頂陸陸續續飄起了青煙。褚歸掩上衛生所的門,開始著手今天的午飯。
重生以來第一次獨立做飯,褚歸的頗有些手忙腳亂。灶裡的火大了,瀝米的時機遲了幾分,蒸出來的米飯軟了些,丸子湯裡的丸子不知為何散了,地二鮮跟涼拌黃瓜勉強合格。
褚歸把一中午的勞動成果端到桌上,站到院子裡往外張望賀岱嶽的身影。
“你下地了今天家裡誰做飯?”收工哨響,賀代光方想起這茬,“二嬢眼睛好了?”
“沒,今天褚歸做飯。”賀岱嶽扛起鋤頭,步子邁得虎虎生風。
誰?賀代光懷疑自己聽岔了,小跑著跟上賀岱嶽追問:“褚醫生給你們做飯?他會做飯?”
“當然。”賀岱嶽表情驕傲,將褚歸的廚藝大誇特誇。賀岱嶽愈發好奇了,褚醫生的手做的飯一定與眾不同吧。
發現賀岱嶽馬上到家,褚歸笑意流露眼底,他關了收音機,扶潘中菊轉移至吃飯的長凳。
賀岱嶽帶著名為賀代光的掛件進了屋,後者非要親眼瞧瞧褚醫生做的飯長啥樣。瞧完打了聲招呼,一溜煙跑了,他急著回家分享褚醫生會做飯的消息。
賀代光的來去匆匆弄得褚歸一頭霧水,賀岱嶽甩甩手,講了兩人的對話為褚歸解惑:“光哥覺得我騙他的。”
他做頓飯而已,啥騙不騙的,莫名其妙。對自己“活菩薩”身份一無所知的褚歸反省著他廚藝的不足:“飯太軟了。”
“沒關係,我喜歡吃軟飯。”賀岱嶽脫口道,凡是褚歸做的,他都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