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這麼說定了。”沉巒道。
讚成來的太快,快到連懊悔時間都不給金元瑤,“彆啊,我隨口說說的...”
指尖翻轉間,帕子折成紙鶴,繞著沉巒盤旋兩圈然後從窗口飛出去。
這信兒就算是傳遞出去了。
金元瑤心如死灰,一屁股坐在地上,雙手撐著下巴生悶氣。暗恨自己這張賤嘴。作,瞧你作的死。
繪海棠在喝茶,沉巒遺憾看不到茶碗後的表情。
沒人知道天不怕地不怕、何曾畏懼過任何人的執劍師繪海棠膽怯了,左手局促地揪了兩下衣角。
“三叔,瑤兒給你滿上。”眼珠一轉決定自救,金元瑤一咕嚕爬起來提起茶壺,“看在瑤兒斟茶遞水忙前跑後伺候你的份上,指導劍法時請對我多一分寬容。不要讓我太早成為鬆鼠桂魚。”
繪海棠皺了眉頭,“你就沒有半□□為修士的自尊嗎?”
說罷瞪向沉巒。好好的一個孩子,讓你們給養成什麼樣子!宛如廢人!
“誒呀,那玩意兒又不能吃。”金元瑤笑到一半僵在臉上,繪海棠已經氣到揚起大掌,“三叔你把劍放下,有話好好說。哈啊,也不能動手打我。都是我的錯,我懶惰我貪玩兒,我單薄身軀經不起你輕輕一掌。要不咱們改揪臉蛋好不好。”
做好齜牙咧嘴的準備,右邊臉頰朝上揚送主動到繪海棠手裡讓他揪。疼痛沒有如約而至。金元瑤掀起眼皮子偷瞄,對方滿臉的恨鐵不成鋼中竟然讓她看見一絲愧疚。
繪海棠手輕輕放在她稚嫩的臉上,一觸即分,小心翼翼生怕粗糙大掌碰壞她。
是他的錯,明知二哥四弟有多不靠譜還閉門不出缺席瑤兒的教育。瑤兒有今日他在責難逃。
即便多年不合話不投機,‘流金三師’在這一點上空前一致。金元瑤是廢人怎麼辦?自己家的孩子除了寵著還能怎麼辦。隻願多活一日便能多護著她一分。
青楓落接到紙鶴風風火火趕過來,雙手撐著膝蓋在千燈樓前喘著粗氣兒,油燈映在他眼裡,亮的不像話,“二哥。三哥,你肯見我了。”
乍一看見救星,金元瑤隻差沒飆出兩行清淚,揮舞四肢跟
軟體動物似地直直朝向青楓落懷裡撲,“四叔,親人,救命啊。”
一向護短(短=金元瑤)的青楓落當她是空氣,邊整理儀容儀表邊快步走,一雙眼裡隻容得下正襟危坐在案幾前的繪海棠。擦肩而過的金元瑤被撞地轉了幾個圈,扶著樓門暈頭轉向不知東南西北。
繪海棠不怒自威,“十年,你們教導她十年。就是塊朽木也得能長出木耳吧。我今日一見方知竟成了片貼地苔蘚!”
好、好損啊!
自尊再卑微還是有那麼點兒的,金元瑤覺得她必須自證,輕聲細氣兒玩著手指訕訕反駁,“貼地的也不一定是苔蘚,沒準還是塊貼地盆景呢。”
青楓落不知死活腆著笑臉,“貼地盆景不也挺雅致來著。”
“嗬哦,那四弟是覺得我應該誇獎你們。二哥你衣袖放下來,還偷笑,哪兒來的臉麵偷笑。”大掌‘啪’地重重拍向案幾,靜修二十年的執劍師繪海棠首次嘗到氣道胸口憋火的滋味,‘克己’在案幾上嗡鳴。
“不敢不敢。”
“不敢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