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低頭縮耳頭搖的像撥浪鼓。
流金劍宗執陣師沉巒、執術師青楓落,哪個不是說出去令人聞風喪膽的人物。結果今日被劈頭蓋臉一頓猛訓,訓得跟孫子似的,羞愧難當到恨不得腳下刨個坑當場把自己埋進去。
金元瑤今日算是開了眼界,不,大開眼界。可算知道什麼叫一物降一物。
隻是這代價付的有點兒大。
金元瑤是被段絕背回繡樓的。
修為嚴重透支,身體角角落落無一不損耗式使用,連抬指甲蓋的力氣都沒有。
頭發被削成蘆薈狀,隨手抓起一縷底部永遠都在缺塊,離得近些還能聞到雷劈火燒的焦味兒。整個人卻從頭到腳蓬鬆了。
是的,蓬鬆!
段絕正納悶,金元瑤掛在他背後的一瞬間明白了。無數衣服碎短絨毛順著脖子嘩啦啦給灌到腳。
密不透風到極致的劍法才將柔軟無骨的衣料削成無數均勻碎短絨毛,但這衣料還是衣料,並非碎渣。這得需要劍法主人精準繞開每一個細微絨毛接聯點。
精準控製難度遠在大規模砍殺之上。
到了繡樓,段絕犯難了。麵對金元瑤第一次手足無措,不知該如
何是好。
要不就讓她躺地板上慢慢等自個兒恢複?
“你敢!”金元瑤詫異發現自己舌頭竟還能動。
我擦,感謝四叔手下留情,留了點兒自理能力讓她不致於成全癱。但這點兒情分也就能抵消半分他的罪大惡極吧,十分製的那種計數方式。
嗬嗬,如今的執術師青楓落比金元瑤更加狗腿子,追在繪海棠身後搖旗呐喊指哪打哪兒。繪海棠說一他絕不說二,還隱隱有把那‘三’逼迫成一的架勢。
“你去挑一桶洗澡水過來,這堆毛貼身上我背後發癢還撓不到,我可太苦了。”金元瑤說著紅了眼眶,沒時間管那忌憚心,抓著段絕就成堆地吐苦水,“我能感覺到它正拚命想占據我的鼻子,鼻孔癢我還挖不到。啊,好慘。”
金元瑤喋喋不休,講完衣服說頭發、吼完三叔喊四叔,還損一遍無辜被牽連的二叔。換個正常人早讓她的逼逼叨碎碎念逼瘋了。
段絕卻聽得一愣一愣,甚至有點兒入神。
跟著陳三時,有一次傍晚路過村莊。嫋嫋炊煙施施然冒出灰土煙囪,紙糊的窗戶泛著一圈溫暖柔和黃色光暈。嬌俏的姐姐不滿地吼搗亂的弟弟妹妹們,弟弟妹妹們小雞仔一樣七嘴八舌反駁,還蹬蹬跑去向娘告狀。父親忙碌一天略顯疲憊,試圖調解。娘親不勝其擾鍋鏟碰撞快起來,當當作響。
這是段絕聽過最美的聲音,天下最好的樂師也比不上。於是他私自把這段聲音剪下來深藏在心窩中,每當夜深人靜時就調出來聽聽。
“弟弟,親弟弟,你愣在這兒乾什麼,還、不、快、去。”說到最後帶了絲哭腔。
“啊,是。”段絕如夢初醒,轉身打水。
大概是錯覺,否則性子陰晴不定的金元瑤怎麼會讓他感到一瞬間的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