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霜視線從臨川皇月身上收回,“目前來看,針對我的計策,不通啊。”
金元瑤聳了聳肩,“我有眼珠子,自己能看。確實是這樣,第一場我輸了。”
“第二場,覓丹華對舞陽。臨川皇月招招奪命,覓丹華已經陷入捉襟見肘境地,我不認為他有餘力能同時與舞陽周旋。”欺霜說,“當然,你可以自己上,但彆忘了,你中的‘陽關三疊’就是舞陽下的。你也可以臨時調用藥相師對付舞陽,但是姬玄呢?姬玄不露麵,你如何確定他不是我準備的殺手鐧?”
欺霜繼續道,“現在你前進無路,唯有撤退一途。但我勸你莫要撤退。既然你知道我派舞陽搶走臨川皇月,就該想到我會在撤退途中布下埋伏。我坦白跟你講,你在此處與我對峙尚能有幾分喘息,若是回頭,我保證整個黑沼不度為你陪葬。”
從中陽關三疊開始,金元瑤就有一種不舒服的感覺,這感覺的存在感隨著日子不斷加強,終於在與欺霜見麵時達到了巔峰。現在她明白了,這叫算計。她出現在花生城時就被欺霜算計了。
默默隱下陽關三疊的事兒,她以為的為大家好反而在關鍵時刻遞了刀子給紅梅傲雪。
乍一聽‘陽關三疊’四個字,藥相師直覺不對,金元瑤的唇又有些乾裂起皮。電光火石的功夫,藥相師想明白所有關竅。
“欺霜,說出陽關三疊的解法。”藥相師沉吟片刻,道,“皇月自願被抹去意識成為你手中的刀,除了陽關三疊的解法,不會有彆的交易可能。紅梅傲雪的領導者,應該會守信。”
“你們的默契真令我嫉妒。陽關三疊確實無解,但你們可以用一種特殊的功法去克製陽關三疊——陽春白雪。陽春白雪用陽體走陰路方可習得,世上會這門功法的人不超過五個。第十九號會、啊他現在改名了、叫什麼我也不記得,但時間趕不上。”欺霜的笑明顯不懷好意,“巧的是,這功法我少年時曾修過。臨川皇月與我交易的內容是陽關三疊的解法,而非健康無恙的金元瑤。想要我出手,你們還得拿出我看得上眼的條件來換。”
藥相師一點就通,“你想讓我出手解決黑沼不度的人。”
“對了一半。同室操戈最讓人難受,藥相師是遙星的故人,我得給你點兒麵子。沒記錯的話,藥相師曾是蝶修,有一手令人拍案叫絕的‘蝶作秀’。”欺霜道,“既然你控製了大部分紅梅傲雪的人,讓他們為你代勞吧。”
“若是紅梅傲雪的人知道你如此冷清冷性推他們去死,一定很失望。欺霜,我給你一句警讖,這番行事作態,你早晚有一天不得好死。”
“哈哈,你倒是情深義重,又得了什麼結果。”欺霜道,“不妨告訴你,淩風是我的未婚妻,也是我派去挑撥五公子的人,更是造成遙星悲劇的始作俑者。瞪我做什麼,你早就知道不是麼。你不惜弄得遙星遍體鱗傷,就是為了淩風身後的紅梅傲雪信息。”
欺霜每一句話像沾了鹽的木頭片紮在藥相師心上,又鈍又疼。欺霜看著他的臉色,有了一絲報複的快感,為了遙星,“當年那件事兒是我們兩個心知肚明的對局,遙星和淩風是博弈的棋子。我冷清冷性,你也好不到哪兒去。遙星是你的摯愛吧,毫不猶豫推摯愛入局的人才讓我膽寒。”
藥相師道,“好一個欺霜傲雪。想不到再來一次,輸得還是我們。”
“我們還沒輸!”
突如其來一個聲音讓藥相師、欺霜同時愣住,側目而視,竟是金元瑤。
體內高熱讓她麵色發白、唇角乾裂,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喘息有多亂,雙眼卻很亮,像黑夜越燒越旺的火星子。藥相師與欺霜一時間移不開眼,鬼知道怎麼會有一種隻要是她說的話都揮發生的錯覺。似乎她一張口,局勢就會扭轉。
“什麼。”藥相師說。
“詳細說說。”欺霜直視金元瑤。
“我們腳下這塊地可是中心台啊,紅梅傲雪的廳堂。既然前進無路、後退無門,我方何不劃地為界,就此落地生根。一來,你的埋伏鞭長莫及失了作用,還會被我們割裂戰力逐個擊破;二來,掌管天下囚牢的紅梅傲雪被一群囚犯登堂入室、逼得退無可退,傳出去紅梅傲雪的臉皮可以不要了;三來,我們也不急著出黑沼不度,地方都占了,找到出口就隻是時間問題;四來,我一死,你以為藥相師還會站著跟你搞嘴皮子戰?雖然有損宗師風範,但藥相師、臨川皇月、覓丹華會聯手,你說你有幾分勝算;五來,我一條爛命死不足惜,我若身死,拖著你欺霜相陪、拖著紅梅傲雪一起陪葬,也算是榮耀了。”
金元瑤年紀小,個頭也小,但在場眾人,無一人敢小瞧她。她不知不覺間與兩人呈三足鼎立局麵,一字一句如重鐵打在眾人心頭,“我們還沒輸,但你也沒贏!”
藥相師勾唇淺笑,右掌抬起虛握,蝶形劍現身掌間直指欺霜,“嗯,主人,黃泉路上記得走慢些,等一等我為你準備的豪華陪葬團隊。”
欺霜雙眼一眯,眼中無一絲笑意。
無數人劍拔弩張的中心台,此刻鴉雀無聲。
黑沼不度和紅梅傲雪之間繃起了一根弦,並沒多少份量的輕輕幾句話撥動了這根弦帶出軒然大波。這場大波,在場眾人無一能逃得掉。
突然,一個聲音從遠處傳來,阻止眾人。
“住手!”
一道灰撲撲的身影急速從天而降,落地的威壓使得周身塵土緩慢浮起三寸,而後以驚濤拍岸之勢衝退周圍眾人三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