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陽,退下!”
“是,哥!”
“是我做的。”欺霜掀開眼皮子環顧四周。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至每個人耳朵裡。
這一句話猶如水入沸油,炸得紅梅傲雪弟子劈裡啪啦滿頭懵。紅梅傲雪弟子氣憤不已,黑沼不度都覺得彆扭。這人看著人模狗樣,怎能這般行事。怕不是失心瘋了。
一個弟子忍不了,咬牙切齒問,“宗主,為什麼推我們去死。我們自問忠心不二,難道數十年如一日的效忠隻換得這樣可悲的下場麼!”
“說得沒錯!如今黑沼不度已經瀕臨城下,若宗主今日不能給我們一個交代,今天這事兒,您就自己看著辦吧。”一個弟子拔出佩劍,“噌”地一聲插進地麵。
有了第一個,就有第二個、第三個......
全場儘是紅梅傲雪弟子“噌”“噌”拔劍插地聲,午日的陽光映著數道長劍反襯出冰冷寒意密不透風地籠著弟子們。
舞陽心中一沉,他實在是不理解哥為什麼在大戰當前要激怒紅梅傲雪弟子。就算事跡敗露,哥可以打圓場、可以狡辯、可以指責段絕是騙子來擾亂軍心、可以糊弄過去......為什麼偏偏選擇最壞一條路。
“哥...你...”究竟心裡在想什麼?!
“你究竟心裡在想什麼?!”舞陽沒問出的話,藥相師替他說了出來,“剛起個話頭說你虛偽,你就自己先承認了。我不記得你是這麼實誠的人啊。欺霜,引得在場所有人矛頭對準你,對你有什麼好處?”
“我乏了。今天說的話比我過去一年加起來還多,我乏了,不想再動嘴皮子了。所以,你們一起上吧。”欺霜幾不可查地皺眉頭,那片閃著銀光的劍林也紮到他的眼睛了,他不喜歡。又想到很快這些人都要沒了,眉頭就舒展開了。
藥相師說,“你口氣不小。”
“不止口氣不小,我另外的地方也不小。要不要試試看。”欺霜語氣雖輕,卻非常有自信。他掀開眼皮子,劍林倒映在眼中,而劍林的另一麵,是所有手執武器的黑沼不度弟子。
欺霜掌心輕輕合起,語氣溫良,“風刀霜劍,起招!”
隨著“合”這個動作,天上水汽凝霜成劍、山澗草木聚風成刀,以黑沼不度為範圍,風刀霜劍穿山過海而來逞凶鬥狠。
周身風止樹靜,在場眾人卻均覺後頸一涼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有一種肉入狼群、即將被瓜分吞食的不安。這種不安在外圍一撥兒弟子被風刀霜劍戳出滿身血窟窿時達到頂峰。
“啊啊啊!”
“快逃、唔!”
“宗主,我錯了,饒我一命吧!”
.....
淒慘的叫喊混著處處物體沒入身體衝破血肉而出悶聲,黑沼不度頓成人間煉獄。
欺霜立於屍山血海之上,整個黑沼不度不過是他的掌中之物,爾等為骰子,任他擺弄於股掌之間。
欺霜身居宗主之位,本就修為高深,風刀霜劍攻擊強度不可小覷,再加上身處黑沼不度和紅梅傲雪多年,每一寸土地上都纏繞著他的修為靈力陣術雙法。這場舉世震驚的風刀霜劍範圍實在太大,搞不好所有人都得賠命進去。
矮身躲避掉落在身旁的層層屍體,藥相師目光追隨金元瑤,段絕在她身邊,確認她暫時無事安下心。好多屍體,真是打瞌睡就送來枕頭,天助我也......右手二指並攏施咒,紫色的光線化成蝴蝶,但行至一半又被揮退。
欺霜十分不理解,偏頭道,“怎麼停下了?大堆的屍體恰好是蝶作秀的絕佳傀儡,也是我最為忌憚的一招。為何要停?”
藥相師也有些挫敗,無奈道,“這法子太過陰損,我答應過一個人,今後不再使用蝶作秀。總不好食言。”
欺霜雙目瞠圓,像聽見什麼笑話,在陰、損兩字加重讀音,“陰、損?陰損的事兒你乾得還少嗎?設計屠儘五大宗門接近數千無辜修士的藥相師跟我談陰損?怎麼進了一趟黑沼不度,反而讓你變得純良了?”
趕來的覓丹華恰好聽到,長劍叮當一聲落地,捂著嘴巴、眼裡閃著感動的淚光。嗚嗚嗚嗚他聽見了什麼,藥相師竟然聽他的話,還作出讓步。“藥藥~”
“少用那稱呼叫我,惡心死人了!”藥相師脫口嫌棄道,見是覓丹華,又問,“皇月的事情解決了?”
“有什麼啊,遙星不也是這麼叫你的。彆不承認,你們兩個看星星時我偷聽到了。”提到臨川皇月,覓丹華沒好氣兒瞪著雙掌合起宛如惡鬼菩薩的欺霜,“本來手到擒來的,結果突然之間風停滯,他棄戰而逃了,我一直追才跟到這裡。我想是被他叫走了。”
“你又不是遙星。”藥相師不欲在這羞人的稱呼上多做停留,與覓丹華交換了眼神,二人同時出劍攻向欺霜。
欺霜唇角勾起,身後臨川皇月突然旋身顯現,掌中之劍以一敵二、武器交接擦出明亮熾熱的火花。
臨川皇月劍勢詭異多變、藥相師蝶劍快疾閃現、覓丹華出招大開大合。三人相互克製,一時間誰都占不了上風。
覓丹華罵道,“他腦子都被洗了,怎麼還記得我們的劍招!氣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