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如清心下一鬆,推了一把藥相師,“昨天教的我還沒有學會,自己再琢磨一下。今天我就不去南部空地了。”
藥相師輕道了聲,“多謝。”
便抬腳趕了上去。
穆門門主爬起來,邊拍衣服上的土邊發火,“修為高深了不起啊,修為高深就可以隨便推人麼,外來人在紅梅傲雪還這麼囂張,這種人就該讓宗主剝了皮做地毯。”
穆如清輕咳一聲,壓低聲音道,“師父啊,如清能得到小組前十名,全靠他每天辰時指點一二。”
穆門門主正罵罵咧咧,一聽這話如貓叼了舌頭,扭捏兩下便毫無心理負擔轉口,“難怪人家走路帶風,修為高深就是不一樣。如清,要把握這三天好好跟他學。你爹當年可是小組第一名,就是因為連澄不教他才自己跑去南部以戰養戰要。要不是遇見藥相師那個煞神,也不會英年早逝。”
穆如清一愣,皺了眉頭,“師父你以前可不是這麼說的。”
“啊?師父怎麼說的?”
“你說我爹是爛泥,就算給扶到輔事考核也硬不起來。跑去南部第一天就丟了性命。”
“胡說,師父什麼時候說過穆星河軟。穆星河可是進過輔事考核前十的人。”穆門門主擺了擺衣袖拒不承認,“你那時候剛出生,相比於輔事之位、穆星河更想陪著你,就婉拒了這個資格。”
剛說第一名,現在又說前十;剛說連澄拒絕教導,現在就改口自己跑去南部;還婉拒......
若非顧及他是師父、不能對師父不敬,穆星河真想問一句:師父你嘴裡有一句真話嗎?
“如清你跟他學,但是最好不要太過深入接觸。”穆門門主雙手環胸,看著藥相師離去的方向沉思,“那張臉我剛就覺得眼熟了,是銀花婆子的孫子方海。可方海慫恿颯清大小姐去黑沼不度差點兒傷了嬌軀,宗主震怒,暗地裡差人剝了他的皮。為什麼他還活蹦亂跳的?還有此等不俗修為?”
穆如清一句話都信不了穆門門主,“什麼方海,師父你認錯人了,他叫師相藥。”
“是麼,師相藥、”‘師相藥’三個字在嘴裡滾了幾次,穆門門主想到什麼似的麵色大變。
“師父你怎麼了?”穆如清端詳穆門門主的臉,“你在生什麼氣?”
前幾日便有傳言說藥相師來了紅梅傲雪,竟是真的。這藥相師還用方海的臉皮混進來,一定心懷不軌另有所圖。他必須儘快告訴宗主。
可若是告訴宗主,穆如清怎麼辦?誰來指導穆如清?穆如清撇得清乾係嗎?
穆門門主幾乎沒有猶豫就做了選擇,“沒、沒啊。藍逸、覓丹華死了,金元瑤深陷泥潭不可自拔,輔事考核就少了三位、不、四位強大的競爭者。你好好修煉,穆門永遠是你的後盾。穆門的榮耀和穆星河的名聲就在你一人身上了。”
什麼三啊四啊的,師父又說胡話了。
穆如清躬身行禮,“是,師父。”
******
黑沼不度。
往常這個時候,絹上書在看書。今天卻無論如何都翻不起一頁。
索性不看了,支了個小凳子坐著等。
等?
等什麼?
為什麼這麼想?
絹上書看到前方奔來人影的一瞬間,心裡就有了答案。
金元瑤說,“覓丹華屍體隻有放在你這裡我才放心。在我找回頭顱以前,他就交給你了。”
絹上書一看那脖頸就什麼都明白了,接過覓丹華,“也算是陪著我,不再出黑沼不度。覓丹華,你沒有失信於我。”
“對不起。”除了對不起,金元瑤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也不知道對不起是說給誰的,覓丹華、絹上書、彆曉儒,還是她自己。
金元瑤蹲在地上雙手覆麵,向來揚起的肩膀垮了下來。整個人疲憊了很多。彆曉儒也好,絹上書也行,藥相師也可以,筆厭也算,來個人罵她兩句都比現在讓她過意得去。
她沒看好覓丹華,現在救不了覓丹華。
突然,一股溫暖的氣息籠著她。
金元瑤抬頭,絹上書雙臂環成圈狀把她抱在懷裡。
絹上書說,“真好。”
“好什麼?”金元瑤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平安無事。”絹上書說,“如果發生衝突,你永遠不會是挑起衝突的人。你們一起離開,我最擔心的就是你。你修為差他們太多。”
金元瑤眼眶發酸發熱,“你不怪我救不了覓丹華?”
“覓丹華殺人之前,就該做好被殺的覺悟。而且,殺人償命,天經地義。覓丹華輸了,隻能怪他自己技不如人。”絹上書說,“唯一能讓我遺憾的,就是他失信於我,不能陪我。但是,你把屍體送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