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元瑤搖了搖頭,“我爹創立的無花無定害了紅梅傲雪曆任輔事和欺霜,這點我不否認。但你告訴我,失去無花無定的紅梅傲雪能活多久?”
“無花無定保護紅梅傲雪眾人免受白衣借命和月明驚西的夾擊。連澄,你不能既享受無花無定帶來的好處還拿它做害我的借口,這對我不公平。”
金元瑤話音剛落,眼前藍色身影一閃,肩膀和手臂便被落入連澄手中。
連澄的手宛如鋼釺死死地卡著她肩膀,任憑她如何掙紮謾罵也不能讓其放鬆分毫。拖著她扭送到欺霜麵前。
連澄神色未變,語氣森冷,“不用你跟我強調這點,我清楚得很。所以我先報仇、再還恩。你是晴涼不垢的獨女、是他最為牽腸掛肚的人,你成為無花無定的人形祭品,晴涼不垢一定痛苦不已、生不如死。你在黃泉路上不會寂寞,因為我會過去陪你一道走。我知道這一條性命算不得什麼,但這是我唯一擁有的東西!”
鏡壁離金元瑤太近,她逐漸受影響,身體開始出現類似鏡壁的脈動,脈動漸廓其形。當脈動和鏡壁徹底同化時,她就會被拽過去頂替欺霜,成為新的審判者。
欺霜無神的雙眼偏過來,與金元瑤撞了個正著。金元瑤覺得自己在被他盯著。
金元瑤另一邊肩膀突然被人拽住,那人的落英掌無序,竟從連澄手中搶回半幅身子。來人是君憐我。
君憐我還沒來得及把人揣熱乎,又被連澄要了回去。
兩人動作迅疾而猛,都不肯對金元瑤鬆手。金元瑤宛如一顆招親繡球在狂熱的未來姑爺們手中爭來搶去。
連澄喜怒交加。喜的是徒弟修煉荒廢多年竟然還能有此等不俗實力、他竟一時半會兒探不得底兒,紅梅傲雪即將有一位合格的宗主。怒的是徒弟鬼迷了心竅,與師父作對救仇人的女兒。
金元瑤被拉來扯去,弄得頭昏眼花。漸漸感覺到這場爭鬥變了味兒。怎麼越來越覺得兩人不是搶她,而是以她為中介,一個在探知徒弟各方麵近況、另一個在向師父展示自己能為。
“你們要不先把我放開,我夾在中間會阻礙你們師徒交流。”金元瑤虛著聲音提議道。
“就算你說會讓我開心的話我也不會放過你。”連澄冷哼一聲。
“不想死就閉上你的嘴。”君憐我瞪了一眼金元瑤,抬頭道,“師父,我不準你碰金元瑤。”
“死孩子,你若還有一絲記著義父的好,就不該阻止我報仇。”連澄手腕翻轉,提著金元瑤的領子拽過來。
“我正是記著義父的好,才阻止師父殺金元瑤!”君憐我揚聲嗬道,眼眶微紅、豆大的淚水在框裡打轉。
無論是聲音還是這幅歇斯底裡的樣子,連澄都是第一次看見,連澄愣住了。
君憐我抓住連澄這一瞬間的遲疑,搶回金元瑤。把她推到身後,對連澄道,“義父說,紅梅傲雪不需要這種要活人生祭的陣法,宗主也不需要。師父,你知不知道,義父在去祭祀台的前一刻還在藍家藏書樓翻書、試圖找到替代無花無定的新陣法。”
連澄瞳孔倏地收緊,震驚不已。
君憐我繼續道,“這麼些年我荒唐渡日,是因為我不想看見師父。我不理解為什麼更優秀的義父去死,留下沒用的師父。師父你假扮義父,用欺霜的身份布局黑沼不度、玩弄藍家、周旋月明驚西和白衣借命,是擔起宗主職責周全紅梅傲雪嗎?不是,你隻是假裝義父還在,按照‘義父活著’的設想繼續生活,不願麵對自己的嫉妒害死義父這個事實罷了;你以為你在贖罪嗎?不是,你的自我懲罰隻是想讓自己不那麼痛苦。”
連澄心神大慟,身形不穩後退兩步,單手扶著額頭,麵容蒼白。他意識到,君憐我所說的話是對的。
金元瑤探出頭,十分認真對連澄說,“害死欺霜的從來都不是無花無定,而是白衣借命、月明驚西、一步停雲三大宗。紅梅傲雪曆任輔事活祭雲紋圓鏡,一是充當怨氣殺意轉為質鐵驚鴻的媒介,二是驅動防禦大陣無花無定。三大宗從一開始就給紅梅傲雪一塊讓人上癮還摻了毒的糖,讓你明知會死人還欲罷不能往嘴裡塞。”
“連澄,你搞錯了報仇對象。”
小姑娘聲音清冽又有力道,像泡過酒水的風箏線紮在手心。
香,也紮人。
連澄嘴角扯開,儘力想拉出一個笑,但失敗了。整個人像被針紮了一下的皮球,被抽乾了力氣,掌中凝起的靈氣開始散掉。
金元瑤舒了一口氣,連澄沒了鬥誌、起碼不會拽著她往鏡壁裡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