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叔明月這對父女的死,在當地可是人儘皆知的大事兒。
四大宗第一條規定,就是修士不準對普通人出手、更不準恃強傷其性命。如有違之,天下共誅。
酒叔與明月姑娘為人和善,是村頭間遍傳的‘彆人家的孩子’和‘德高望重的長輩’。星公子以修士身份淩辱明月、又殺了她與父親酒叔,當地怨聲載道,有些居民群情激憤要找宗主討個公道。
沒想到區區兩隻螻蟻死了還不消停,於是動用勢力勢力壓了一天一夜,才把惹事兒的火苗按滅。
遮行雲是酒叔的兒子、明月姑娘的弟弟。
這段關係一旦暴露,哪怕風車親口說遮行雲沒參與都不會有人信。
畢竟是血海深仇。
星湧自然不會放過有可能殺了自己的兒子的人。
到時候宗主要給白衣借命一個交代、星湧要為子報仇、蘇錦繡虎視眈眈等著狼嘴奪肉、慕桃已經正式宣告與他對立,遮行雲下場可想而知。
遮行雲是聰明人,勢必不會讓自己淪落到四麵楚歌、群狼環繞的境地,於是與金元瑤合作是他唯一的出路。
到那時遮行雲就不得不在正法竹林改口支持風車。
金元瑤算盤打得響亮,卻沒想到對方突然轉變態度,一副自家晚輩做得還有模有樣、本人十分欣慰的表情。
很快從愣怔中回神,金元瑤矮了身子躲開手掌,後退兩步拉出安全距離,“南方主位怎麼突然變臉?莫非看不上我的合作誠意,才過來示好以便找機會殺我滅口?”
他怎麼突然這態度?金元瑤心中沉思,麵上卻不顯山露水。嗤笑一聲,餘光瞥過身邊的絕傲雪和慕桃,“那你要失望了。你以為我是為什麼叫他們來?但凡今天傷了一根毫毛,我保證你的事兒傳得人儘皆知。”
遮行雲哈哈大笑,目露讚賞,“不錯,一直不放下戒備之心。”
他誇得真情實感,金元瑤一時沒話說,眼珠子跟擺鐘一樣左右遊離打量他。
“我是酒叔的兒子、明月的弟弟。”遮行雲說。
金元瑤、慕桃皆驚訝於他痛快承認,這一行也太過順利。
金元瑤心緒浮起,語氣輕快了幾分,“那你願意在正法竹林為師兄說話?”
遮行雲卻搖了搖頭,在金元瑤發怒前慢慢道,“殺星公子和南方主位門下十七名弟子的人確實是風車。”
遮行雲緩緩道來。
遮行雲原名雲朵,從小便展現出不俗的天賦。路過的修士隨手捏一個術法,他私下練習幾遍就會了。
雲朵喜歡修煉,因為這樣能讓他撿更多的柴火、背更重的石頭。
十二歲那年,他已經能同時乾十個成年男性的活兒。
明月見多識廣,於是對酒叔提議送雲朵去南方主位門下修煉。
雲朵十分優秀,果然被留了下來。同一批進去的還有星湧的兒子,星公子。
雲朵深知拜師學藝的機會來之不易,十分努力。在一次競技中打傷星公子,奪得頭籌。
還沒等高興幾天,就被星公子及其下屬擄走。
三天後,雲朵再出現在眾人視線中時,鼻青臉腫跟垃圾似的歪倒在牆角。背後歪歪扭扭套了個乾草紮成的馬甲,馬甲上有羽箭幾根、並很多箭孔。
雲朵做被迫了星公子的人形箭靶。
雲朵趁星公子不注意時逃跑回家。
路邊的小白花在綠油油的野草中舒展腰肢,不斷後退。風歡呼雀躍著在耳邊劃過。雲朵真感覺自己踩在雲朵上,跟一陣風似的回家見父親與姐姐。
到家已是夜半三更,大堂裡還閃著微弱的燭光。
明月拿起衣服湊到燭光前縫補,桌上衣服幾乎能堆成小山包。
對埋頭奮筆疾書的酒叔說,“爹,說書稿明日再寫吧,你已經三天沒合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