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他刪掉發信記錄,伸出手,返回的式神變成紙人,輕飄飄地落到他的掌心,它看見的畫麵化作信息在腦內展現。
式神看見的宴廳內場景普普通通,的場靜司徑直選取了“門被打開、結界被破壞”的那個片段觀看,微微皺眉。
什麼都沒有。
開門的人是誰並沒有被記錄下來,的場靜司真的有些意外了。
來了個厲害的家夥啊。
那個人知道嗎?
他思忖片刻,指揮紙人式神去找那個一定正在遠處關注情況的男人。
然後的場靜司退回房間,燭火的光亮下,地麵上用特殊材質繪製的陣圖陰森又詭譎,繁複線條中央放著一個滴著一滴血的白碟。
人的血液自古以來都是特彆的,而有靈力的人類相當有吸引力,墮妖為了增強力量,並不介意吞食人類的血肉,在天災人禍頻發的古代,莫名其妙的失蹤事件有很多都是這種原因。
而這次的墮妖是被人類改造出的妖怪,與除妖師的紙人式神不同,它更危險也更難控,雖然像是饑餓而不理智,但具備某種飽腹的、野獸般的智慧。
手機嗡嗡振動,暗掉的手機亮起,先前聯係的那個人發來一條簡短的回複和提醒:【記得銷毀誘餌。】
的場靜司遺憾地歎氣,收起手機後念咒語,將符紙丟進了盛著血的白碟中,靛青色的火光燃起,隻是一閃,並未損壞到碟子和地板,熄滅後卻不見那滴血液。
*
被非人之物追趕的感覺不亞於高空蹦極,羽川和心臟嘭嘭直跳,想起好幾年前自己第一次撞見食人鬼的進食現場,腥臭的怪物流著涎水在身後追趕,她在黑夜中奔逃,學到的槍術和體術毫無用處,死亡近在眼前。
不過那時她是害怕,這時卻興奮得很。
她還沒揍過妖怪呢!
在宴會開始之前,她就將附近街區的街道路線摸得一清二楚,連監控都利用小程序控製住了;做了好幾份計劃,現在離開酒店也在其中。
路線圖呈立體式顯現在麵板上,與記憶一道使羽川和左折右拐,身後的黑霧同樣被式神追趕,她甚至在跳上院牆、爬到彆人家屋頂時看見街道上有車輛跟隨。
如同一群遮天蔽日的蝙蝠群,黑霧不住低吟,充滿了渴望:“靈力……給我力量……”
羽川和很沒辦法,心說隻是稍稍放出了點力量就能這麼追緊,你們壞妖怪也太沒見識了吧;不過用來做誘餌,而不會將無關生物卷入這點很棒。
她拉低兜帽,在計劃好的路線中上躥下跳,黑霧妖怪咬得死死的,卻又死活抓不到這隻美味的跳蚤,於是本就不理智的頭腦更加暴躁起來,怒吼聲在聽得到的人耳中簡直是要發大招的前奏——跟著它的式神被震飛一隻,變成了破爛的紙人飄了很遠,又被疾馳而過的車輛卷入了車輪底下。
羽川和扭頭一看:“哇。”
聲波攻擊?
式神是主人的眼睛,被搶了東西的除妖人或者彆的人肯定不會輕易放手,她摸了摸臉上的口罩,尋思自己要不要學點易容或者做個外星眼鏡,不然每次這樣都好麻煩的。
這時她已來到一處跨河的人行天橋,穿過它便是綠化極好的森林公園,橋上無人,隻有月亮作為光源,倒映在河麵上,粼粼的波光顯得下方極深。
毫不停歇狂奔十幾分鐘的羽川和放慢速度,瞥見隔了幾座房屋與窄巷的街道遠處駛來幾輛車,倒也追得很緊,不知道是哪一方的勢力。
但窮追不舍的式神在此時更換了方法,緩緩地將黑霧和羽川和和圍在了天橋上。
遠程命令?
緊接著,羽川和看見那幾輛車在百米開外的距離停下了,為首的車上下來一名穿著和服的女性——似乎上了年紀,架著眼鏡往這裡看,似乎等待著什麼。
下一秒,被瞄準的驚悚感在腦內炸響,羽川和低頭一看,心臟部位被狙擊槍的紅點定為了靶心。
“……”講真,和妖怪相關的事中,出現熱武器真的好怪哦。
所以這壞妖怪到底惹了什麼事?
橋上的夜風又大又冷,順著衣物的縫隙灌進來,處於生死邊緣的羽川和不慌不忙地抬起雙手將快被吹掉的兜帽拉下。
微微抬頭,她順著方向看過去,在來的那一側的某個房屋的天台上,看見持槍的黑衣青年——長發在夜風中飛舞,月光下反射著亮眼的銀水般的光澤,冰冷又鋒利;黑色的禮帽壓低,隔著距離也無法看見眼神,但可以想象到的是,那是讓人連靈魂都為之顫抖的淩厲殺意。
羽川和承認,看見這一幕的瞬間,她的大腦短暫地空白了。
這樣看著白毛好漂亮……不,等等,有哪裡不對吧?!
即使他們七年不見,短暫的正麵接觸隻有夜晚的幾分鐘,隨後是寥寥幾次的錯過,但羽川和依然隔著一段距離認出黑澤陣的特征——更何況這人好囂張哦,狙擊人都光明正大的,認不出來她就是眼瞎。
阿陣,我的幼馴染,我的好朋友,為什麼你又摻和了?!
一刹那的驚愕後,羽川和頭腦風暴,黑衣組織派了三個人去到宴會,但他們可不像奔著妖怪來的,而是的場家主;在她打開門後,式神代表的勢力追著妖怪和她,而街道上的車輛也不會是黑衣組織的人,現在卻又與阿陣達成了一種奇妙的默契……
的場一族?
那個長頭發的年輕家主確實有點意思,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
阿陣跟的場有合作?
背著黑衣組織?有組織的殺手也會接私活嗎?這真是——
口罩下嘴角翹起,羽川和心情雀躍,毫無被不知道自己身份的幼馴染瞄準的緊張。
——太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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