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色猙獰,臉頰一側皮肉蠕動,似乎要將鑲在裡麵的子彈擠出來,半邊臉都如惡鬼般可怖;而他的身上,也能看見中彈的痕跡。
近距離目睹的伏特加倒吸一口冷氣,覺得自己看到了亡靈。這種情況下怎麼還活著!?他把槍對準這個男人。
“砰!”
子彈出膛,擊中了清水高的額頭,他悶哼一聲,在劇痛中失力落地,伏在地上起不來。
“砰!”
第二枚子彈緊跟著擊中他的腰部。
“砰!”
第三枚子彈刁鑽地射在他的太陽穴上。
連著三槍,槍槍精準狠厲。
“?”伏特加一愣。
我開槍了嗎?扳機沒扣下啊?
子彈殼落地的聲音清脆,他扭頭一看。
哦,不是我,是大哥!
於是他撈著兩個警衛就往短廊上跑,倒也不是關愛不在同一個部門的同事,隻是死人不好,不能給大哥添麻煩。
短廊上的琴酒神色陰沉,他先前突然的三槍出乎貝爾摩德和黑麥的預料,此刻兩人正驚訝地瞅著他,一時間意外於他反應之快——竟然能立刻認出來那是清水高!
他們一開始還真沒認出那張臉是照片上名為“清水高”的男人。
至於剛才那三槍看上去像是護著地上那人……肯定隻是偶然。
伯.萊.塔因連發子彈而槍口發熱,硝煙味散在夜裡,很快被風帶走。
地上那人卻突然撐地彈跳起來,沒受傷一般行動迅速,手上被甩飛也沒脫手的劍在月下閃著寒光,徑直朝著清水高的頸部撲砍而下,空氣撕裂的聲音轉瞬即逝,毫不猶豫的、強烈的殺意連旁觀者都震驚。
“嚓!”
劍砍在男人原本頸部所在的地方,石頭摩擦金屬的聲音刺耳無比。
滾了一圈躲開,渾身狼狽、草葉與泥土與血混在身上的“清水高”身體自動排子彈,額頭、臉頰和太陽穴的肉都在動,看著恐怖極了。
“你剛才是在引我過去?!就為了從房間裡出來?”他難以置信地咆哮道,在地上摸了一手玻璃渣,“你這個瘋子!”
背對短廊的持劍者默不作聲,站立的姿態挺拔,劍身隨著抬手轉出冰冷的光輝,隻是一個眨眼,清水高便又迎來一擊。
“混蛋!”清水高狼狽跳起,後退到短廊上,看上去要從扔出警衛的門口逃跑,“你該看看身後,你被盯上了!”這麼喊著,他肩部的肌肉迅速抽動,手臂粗、尖棘般的觸手揮破空氣,狠狠地向持劍者甩來。
對他的呼喊無動於衷,持劍者側身躲過,似乎是對這種攻擊方式了然於心,利器不砍隻是躲避,幾個讓人懷疑其腿部力量的跳躍過後,她便又一次近到敵人身前,猶如咬緊獵物的惡鯊,刀光閃動,刺中清水高的咽喉。
“噗嗤。”
“清水高”睜大眼睛,目眥欲裂地摔倒在地,即使已經非人,他也無法抵抗疼痛,因此於劇痛和垂死的恐懼中忘了掙紮。
血肉被刺穿的聲音令人頭皮發麻,劍尖在男人後頸冒出,隨之而來的攪動更是令人心驚,血汩汩地湧出來。
短廊另一頭的幾人愕然地看著這一幕。一切都發生得突然,隻是幾個呼吸,便上演了血腥的白刃戰,連槍械似乎都無法插入。
在持劍者先前的動作中,他們已經看見對方的模樣,不加遮掩的黑發紅眼,沉默動手時神情漠然而毫無笑意,麵頰沾血,與此前他們看見幾次的溫和樣子毫無相似之處,好似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死神,全心全意地收割著生命,周圍的一切都隻是死物。
——羽川和?!
三人的內心受到了不同程度的衝擊,隻覺得這劇本打開方式有哪裡不對。
被判定為沒有威脅性的一般市民,突然就化身為戰鬥技巧出色、滿懷殺意的劍士,各種意義上都很令人想吐槽啊!
而琴酒麵無表情,槍口牢牢對準“清水高”。
“呼——”
觸手自後空揮來,持劍者頭也不回地矮身躲過,抬腳猛地踩住清水高的腿,借著歪斜的角度手上發力,刀鋒砍斷一側頸部,滑了出來,血花四濺。
“啪!”
本該穩穩站住的持劍者腳下沾了黏膩的血,在短廊上摔了一跤。
“……嘶——咳咳咳咳!”
因這個意外泄力的持劍者終於發出聲音,是抽痛的吸氣聲,又很快變成咳嗽,觸手靈活地再次舞動,纏上她手上的劍,猛地一拔,想將武器扔遠。
……結果沒拔出來。
羽川和手腕繃緊,半個身子都隨著武器一齊被吊起,而她腰身一扭,左鞭腿踢起,猛力擊中清水高的臉側,右腿借力踩住其肩部;下一秒,劍鋒割斷觸手,她借力躍起,唰唰幾下鋒銳的劍光,自肩部膨脹伸長的觸手被切成幾段,掉在地上。
這回穩穩落地的羽川和擋在無人的那頭,轉頭去看清水高,劍尖仍抬著,血從上麵滴落,赤眸暗沉如血腥彙聚的沼澤。
發熱的、被乾掉這家夥充斥的頭腦漸漸冷卻,周圍的風聲和草木晃動也灌入耳中,她想著他目標明確跑進這裡和剛才那三槍。
真蠢。
“哼。”羽川和冷笑一聲,轉動發酸的左手手腕——先前為了脫離狹窄的房間,故意被“清水高”甩出窗外,左手不小心脫臼,雖然正了關節,但軟組織挫傷還是有感覺的——一邊抬手擦臉,一邊視線上抬,看向對麵被這家夥認為能對她有威脅的人們。
這一瞧,嗨呀,竟然都是熟人。
為首的銀長發青年板著一張臉看著這邊,額發之下,墨綠色的眼瞳比深邃的森林都平靜死寂,卻又像醞釀著暴風雨的黑海。
羽川和:“…………”
——最熟的這個威脅大過頭了!
她大腦一片空白,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自己突然出現在這裡……不對,我心虛乾什麼?大家都在做危險的事,沒必要心虛!
這麼想著,她又理直氣壯起來,鎮定自若地揮揮手,笑了一下。
“晚上好啊各位,沒想到能在這裡遇見。”她的聲音溫和而輕快,好似隻是普通的偶遇,“剛才那三槍真是謝謝了。”
沉默,還是沉默。
持劍的年輕人身上沾血,再也沒有先前令人印象深刻的無害,現在友好笑起來的樣子,反倒讓她像個表裡不一的變態。
“不用謝。”在其他人意外的視線中,琴酒麵不改色地接話道,隻是語氣略顯冷冽,接下來的話語也是Top Killer的風格,“顧及警衛而受傷,太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