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識青真是和他越來越不客氣了。
難道這就是感情的升華嗎?
容敘沒忍住直接笑了:“好好好,少爺,我是罵了,罵得可凶了,所以現在不正給您當司機,請你看電影賠罪嗎。”
路識青唇角也翹了翹。
行吧。
星晨灣旁邊就有個商場。
工作日商場人還挺少,兩人沒怎麼吃午飯,就先去個雅靜的餐廳隨便墊了點,然後直奔頂樓影院。
容敘仰著頭看著電影上麵的影片時間表,偌大影廳幾l乎沒有中午來看電影的人,他偏頭問路識青:“想看哪個?感覺這個時間段無論看什麼都算包場。”
路識青正在偏頭看旁邊一對情侶抱著的兩包超大爆米花。
容敘挑了下眉:“想吃?”
路識青點頭。
容敘問工作人員:“有那種大包的爆米花嗎?”
工作人員搖頭:“不好意思,那不是影廳的。”
容敘“哦”了聲。
路識青見狀道:“沒有就算了,點杯可樂就好了。”
容敘讓工作人員幫他們打兩杯可樂,一杯不加冰,然後邁開步子走向那對情侶,很自來熟地問:“請問下你們爆米花是在哪裡買的?”
情侶:“……”
路識青:“……”
啊啊啊!
情侶看起來年紀不大,應該是附近學校的大學生,他們大概沒見過這麼社牛的人,乾巴巴道:“負一樓有個乾貨店,叫陳記,在那買的。”
容敘眯眼一笑:“謝謝。”
兩人對視一眼,又說:“要不給你們一包?”
剛要走的容敘又折回來:“真可以嗎?”
情侶點頭:“可以,反正我們也吃不完。”
說著,把那包沒開封的遞了過去。
容敘笑著接過,又回到前台要了兩杯大杯可樂和薯條請兩人吃,道了謝終於折返回來,把“化緣”到的爆米花往路識青懷裡一塞。
“嘗嘗看?”
路識青目瞪口呆。
再一次見識到了社牛的可怕能力。
這真是人類能做到的事嗎?
對容敘來說這隻是小事兒L一樁,他仰頭繼續看電影排片,又問影院的工作人員:“最近哪個電影比較賣座?”
工作人員說:“目前是《凶靈》口碑最好,來看的觀眾一般都是豎著手指出去的,網上評分8.7。”
容敘挑眉。
8.7,那是比較不錯的成績。
就是名字,一聽就是恐怖片。
路識青本來在旁邊吃爆米花,隨意瞥了下《凶靈》的預告片,瞥見個熟悉的臉。
他好像追過的一個明星。
當時還是個小糊咖,現在竟然拍電影了?
容敘見他盯著頭頂的屏幕瞧:“想看這個?”
路識青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容敘本來就是陪路識青來的,直接買了兩張十分鐘後《凶靈》的票。
這部電影好像的確很賣座,這麼尷尬的時間他們竟然沒包場,給他們送爆米花的大學生情侶正坐在最後一排的情侶座上相互挨著小聲聊天。
容敘坐在位子上喝了口可樂:“你害怕恐怖片嗎?”
路識青點頭:“有點。”
容敘笑了笑。
路識青:“你不怕嗎?”
容敘淡淡道:“我拍過很多恐怖的正劇,知道那場景是怎麼布置、鏡頭怎麼拍出來的,怎麼還會怕?”
路識青崇敬地看著他。
十分鐘後,電影開場。
《凶靈》的場麵和氛圍塑造極其優秀,又是中式恐怖,詭異得很,剛開場就是一場冥婚,綁著線像是傀儡娃娃的新娘臉色鐵青,直勾勾盯著畫麵。
眼瞳沁出猩紅的雪,滴到地上,扭曲出血腥的片名。
四個人興致勃勃。
路識青緊張地咬著吸管,連爆米花都不吃了。
容敘倒是很自在,還在那分析場景是怎麼做的,這一場又拍了幾l個鏡頭,哦哦,這個是一鏡到底,導演功力還挺強的……
鬼出現。
容敘往後一仰。
臥槽。
後麵的男生直接:“臥槽媽呀!”
路識青沒被恐怖片嚇住,倒是被那男生嚇了一跳。
容敘繼續分析鏡頭。
突然臥槽。
就這麼持續了一整場電影。
路識青看得心跳加速,腎上腺素飆升後的刺激和興奮感消下去後,整個人都懶洋洋的。
看恐怖片的確能心情愉悅。
電影播完,四個人一前一後走出去。
前麵的情侶還在吵架。
女生說:“你好沒用啊,看個恐怖片都能嚇尿褲子。”
男生說:“我再解釋最後一遍,那是可樂灑了!”
“我也再和你說最後一遍,你可樂喝完的時候我聽到吸溜聲了,往哪裡灑去?”
“有沒有一種可能,是剩下的冰塊化了呢!那個社牛哥送的可樂加了好多冰塊!”
“你就是膽小。”
“我才不膽小!”
男生氣得半死,走出電影廳後看到牆上的《凶靈》海報,直接氣勢洶洶豎了個中指。
容敘:“……”
怪不得工作人員說看完的觀眾都會豎起手指。
本來以為是大拇指誇讚,沒想到豎的是中指。
路識青看得高興極了,拿著手機給《凶靈》打了十分。
主演的演技比他兩年前要好太多了,之後有時間還是值得再追一下的。
看完電影後,兩人又去超市逛了一圈,買了點食材到了傍晚才回星晨灣。
家裡已經在做晚飯了。
容敘開車到車庫,讓路識青幫忙把東西一起拿進屋裡。
今天的菜香似乎沒有中午那嗆鼻子的辣椒味,廚房裡容擇穿著圍裙忙來忙去,魏禮梔這個黑暗料理大王幫不上忙,就在旁邊和他閒侃。
似乎在說容敘,兩人看到他們進來立刻轉移話題。
“哎呀,你看這個魚湯的色真好看,奶白奶白的。”
容敘把食材往冰箱裡放,懶懶道:“不知道你們要哪種蜂蜜,所以我
每樣都買了瓶。”
剛說完,就見魏禮梔從他身邊走過去,笑著對路識青說:“識青回來啦,電影好不好看啊?晚飯馬上做好了,吃完飯再回家吧。”
容敘:“……”
他是親生的嗎?
路識青不太好再叨擾,更怕會掃興,訥訥道:“不了,我回家吃就好。”
“吃外賣可不健康。”魏禮梔說,“老容的鬆鼠鱖魚一絕,還做了魚湯和甜湯,吃一點再走吧。”
路識青一愣。
不是辣的?
魏禮梔性格雷厲風行,完全沒等路識青拒絕就拉著他在沙發旁邊閒聊去了。
路識青:“……”
容敘和魏禮梔比,簡直算社恐。
上午雖然聽了一耳朵,但兩人都估摸出路識青這個燕城人不太能吃辣,晚上的菜有一半都是沒放辣椒的甜鹹口。
路識青從沒被人這麼在意過,有些受寵若驚,和某種不知名的酸澀。
他喜歡這種相處模式。
同時又很清醒地知道:這並不屬於他。
魏禮梔和容擇,甚至是容敘,都隻是他生命中的過客。
緣分儘了,他又會重回孤零零地回到空蕩的“家”裡,繼續一個人的生活。
暫時……享受當下吧。
吃完晚飯後,路識青終於告辭,回到隔壁房間。
空蕩蕩的客廳,依然是謝行闌那冰冷商務的裝修風格,明明已經是六月了,路識青卻還是覺得冷。
還是把地板換掉,重新裝修吧。
最好能裝修出溫暖的風格,讓他不至於覺得孤獨。
***
魏禮梔和容敘雖然說是來給兒L子一個驚喜,實則是來燕城旅遊的。
容敘本來還推了通告陪他們,沒想到兩人隻想自己出去玩,嫌容敘掃興。
容敘白眼都要翻上天了,長假閒著無聊,索性就喊竇濯、杜琳來打麻將。
一聽要聚餐,本來都要出去喂鴿子的兩人立刻說:“打麻將好啊,我也加入。”
容敘忍了忍:“你們上桌我就不打。”
魏禮梔笑著說:“怎麼,嫌零花錢輸完哭鼻子啊?”
容敘:“……”
容敘認真地問:“說真的,你們到底什麼時候旅遊完回家?”
魏禮梔含笑:“早著呢。”
容敘頭疼。
下午的時候,竇濯杜琳如約而至,喊了半天路識青才終於過來。
客廳全是人,路識青進去後下意識就去搜尋容敘的身影。
竇濯朝他招手:“識青來,正好三缺一。”
竇濯、杜琳、魏禮梔三缺一,容敘和容擇則是在廚房裡忙活晚上的大餐。
路識青越和容敘認識,越覺得很奇特。
明明是在外麵光鮮亮麗的頂流明星,在家裡卻是下廚做菜親力親為,有種割裂的違和感。
但路識青卻極其喜歡這種感
覺。
魏禮梔和容擇經常來看容敘,和杜琳竇濯都玩熟了,這會已經開始搓起麻將,招呼識青:“小路來,坐我旁邊,信我,這個位置絕妙,風水寶地啊。”
路識青乖乖坐下。
沒一會,整個客廳都是清脆的麻將聲。
容敘洗了點水果放進來,瞧見路識青融入其中,笑了起來:“識青沒打過幾l次麻將,你們三個老手有點欺負人了吧。”
魏禮梔頭也不抬:“比你好,人家都贏了兩局,開門紅。”
容敘:“……”
容敘將果盤一放,憤而回廚房。
路識青一打麻將就緊張,有時候擺牌比較慢會擔心彆人等得不耐煩,“吃”“碰”都吃得小心翼翼,沒一會手心就出了汗。
他想偷偷拿紙巾擦一下汗,但沒一會掌心就被蹭得通紅。
等一局清算的時候,路識青拿出手機,想給容敘發條消息。
剛拿出來,魏禮梔就說:“乖崽,你這是暗杠不?”
路識青緊張地手一滑,無意中戳開小號的微信,忙說:“嗯,嗯嗯。”
魏禮梔:“那我得給小路十塊,小路你看這些對不對?”
路識青隻好先放下手機,去數他的鋼鏰。
開始下一局時,路識青抓緊機會解鎖手機,看到已經打開了微信頁麵,也沒多想,一邊拿牌一邊分心點開容敘的頭像。
【餘又的絕絕芝芝:有濕紙巾嗎?】
發送。
拿完牌立起來,路識青隨意看了看,隻覺得真是一手爛牌。
其他人還在理牌,他又瞥了眼手機看有沒有打錯字。
隻是一瞥頁麵上的聊天記錄,整個人一僵。
小、小號發的?!
路識青嚇懵了,趕緊就要長按撤回。
但還沒點到,身後突然站了個人,熟悉的氣息朝他悄悄包裹過來。
容敘從廚房出來,一邊啃著蘋果一邊將一包濕紙巾遞給他,心不在焉地看著路識青的牌:“哦豁,真爛啊這牌,不過能救,先把這張、這張打出去……嗯?怎麼了,你不是要濕紙巾嗎?”
路識青像是見了鬼一樣看他。
容敘疑惑:“怎麼這麼看我?行吧,觀麻將不語真君子……唔。”
正說著,他餘光無意中瞥見路識青的手機頁麵,突然察覺到問題。
不對。
剛才給他發消息的備注是【路啾啾】還是【啾啾啾】?
容敘心中一咯噔,怔怔和路識青對視。
刹那間,耳畔嘈雜的聲音像是被消了音一樣,隻有兩人彼此的呼吸聲。
怦怦。
路識青耳尖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一陣死寂。
沒人敢說話。
兩人依然還在對視,好像怕羽睫顫動也能打破這詭異的寧靜。
終於,容敘的喉結忍不住上下滾動兩下,似乎有些心虛,想要開口解釋。
然而這個細微的動作好像百米賽跑時的槍聲,徹底打破兩人屏息維持的好像走鋼絲的平衡。
刹那間,路識青悄無聲息倒吸一口涼氣,像是徹底明白了什麼,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一言不發。
直接跑了。
容敘:“…………”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