黏液化作黑色的箭雨從天空降落,密不透風地罩住這片方寸之地。
如今的異度位麵隻剩下一座孤木難支的哨站,陸遠楓再無處可避,他隻能伸出觸手擋住這陣箭雨。
還是有不少黑箭透過縫隙漏了進去。
有幾支蹭破了陸遠楓的衣服。
【好痛!好痛!】
那黑液有著極強的腐蝕性,被擦到的衣物瞬間破開一個大口子,皮膚一陣刺痛,劇烈地灼燒起來。
陸遠楓眉鋒緊蹙,一邊躲避著那陣不斷下落的箭雨,一邊跑向哨站。
眼前的這個汙染物力量很強。
比起在那個小房間中時要強上不知道多少倍。
“咕——咕——”
陸遠楓沒跑幾步,耳邊響起古怪的聲音,眼前的地麵好似一灘沸水忽然開始湧動,無數個黑點逐漸擴散成一個又一個深不見底的黑色泥潭。
他躲避不及,一腳踩進了黑色泥潭所構成的陷阱之中。
那柔軟黏膩的質地好似吸附性極強的沼澤一般。
無數隻猩紅細長的手臂當即從中伸出,它們緊緊地抓住了陸遠楓的小腿,那些血紅手印所觸碰過的地方留下一陣灼燒的碳印。
陸遠楓拔出匕首砍斷了一隻手臂,從他背後伸出的觸手們也緊緊地纏了上去。
被觸手們卷住的手臂化作一股黑色的黏液,最終被鼓動的吸盤所吞噬。
不遠處,“裴念”觸須上的所有眼球漲大了數倍,看起來像是快要爆開了一般,它的語調透著克製不住的興奮,“你果然很特殊,或者說,我們很像。”
那怪物倏地拔高語調,猙獰地笑了起來,“但你難道還不明白嗎?我才是這個世界的主宰!你逃不出去的——”
它盤根錯節的猩紅觸須鼓脹著蠕動起來,化作黑泥一般的流動物質,像根繩帶似地抽出,向陸遠楓襲來。
言語間,黑發向導身下的黑色泥潭突然擴散開來,將他整個人都陷沒其中。
這個空間中的千變萬化,皆在它一念之間。
繩帶似的黑色黏液卷住了陸遠楓的一隻觸手,觸手一掙動,那流動的液體反而纏得更緊了,淅淅瀝瀝的黑液好似瘋狂生長的樹根般沿著觸手粉色的吸盤不斷蔓延而上,將大半隻觸足都包裹了進去。
被黑液纏住的觸手拚命地掙動起來。
【嗚嗚嗚嗚好臭!】
【臭東西!】
【我……我要暈了~_~;】
【我……】
說著說著它的聲音好似待機一般地輕下去了,也停止了掙動。
陸遠楓忽然感知不到那隻觸手的存在了,就好像身體的一部分不再屬於自己,隻剩下一陣空洞的麻木感。
那怪物一步步朝自己這邊走了過來,更多的觸手被黑液纏了進去……
緊接著纏在觸手上的黑液齊齊收束,陸遠楓感到了一股巨大的拖拽力,牽引著他,試圖將他拖入一
個看不見底的無儘深淵。
那怪物朝自己伸出一隻手,黑色的黏液從他指尖析出,好像蜘網一樣不斷延長:
“來吧。”
“不要再做無謂的掙紮了……”
“成為我的一部分,就像他們一樣。”
“我可以讓你代替現在的這一個,來當我的頭怎麼樣?”
陸遠楓冷笑了一聲。
搞笑……
誰要給你這個醜東西當頭?
眼看蛛絲般密密麻麻的黑液就要攀上陸遠楓的脖頸,他背後忽然憑空伸出了一隻觸手,如長鞭淩空揚起,揮舞著刺入了“裴念”僅剩的那隻還屬於人類的左眼。
“啊啊啊啊啊啊——”
眼前的怪物淒厲地哀嚎起來,它似是沒料到這個向導的精神空間中還藏著一隻觸手,猝不及防的襲擊之下,那些纏在陸遠楓身上的黑液也隨之鬆懈下來。
陸遠楓趁機掙脫了泥潭的束縛,他的身形好似一隻靈巧的貓,轉瞬之間,便已經跑向了哨站的廊道。
那汙染物伸出一隻手痛苦地捂著自己的左眼,右邊觸須上的眼珠卻齊齊轉動,死死地盯著他逃跑的方向,試圖拖拽著其餘的部分追上來,整個人好似左右半身分裂開了一般,極其地不協調。
奔跑之中,陸遠楓發散出去的精神力捕捉到了那怪物自言自語般的囈語:
【那邊那邊!】
【他在那兒L!】
【抓住他!】
【吃了他!】
下一秒,怪物驀地放下手,左眼好似被一股無形的力道牽引著轉動般看向了自己所在的方位,緊接著它的下半身化作了一灘黑色的黏液,流動式地湧上階梯,像浪潮般朝自己湧來。
陸遠楓望著眼前這個汙染物猶如精神分裂的一幕,神情微怔,許多先前未解的疑問一股腦地湧了上來:
為什麼這個汙染物的力量總是忽強忽弱的?
為什麼它要寄生在裴念身上、藏在這“永夜之城”中?
為什麼整個異度位麵最終就崩塌得隻剩下一座哨站?
它明明可以將這處空間也徹底弄塌,再將自己吞噬進去,為什麼還要大費周章地追殺自己?
陸遠楓望著“裴念”那張熟悉的麵孔,在這個異度位麵中的所有經曆下意識如幻燈片般在眼前一幕幕閃過。
這一刹那,他的心中忽然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砰!”
陸遠楓推開了二樓隔離室的門。
“咯咯咯咯咯——”
那汙染物見狀,它咧開唇角,放聲大笑起來。
眼前的人分明早已成為了甕中之鱉、待宰羔羊,可卻還是不肯放棄徒勞的掙紮,這讓它想起了每一個被自己所吞噬的靈魂,它看著他們即便忍受著萬般的痛苦,醜陋而卑微地掙紮著,都不願輕易地死去,心情就忍不住地愉悅起來。
人類真是可笑啊。
明明這般弱小,卻毫無自知之明。
“轟!”
湧動的黏液如滾滾浪潮破開房門,無數黑色黏液從它身上析出?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化作利劍的模樣朝屋內襲去,似要將整間屋子釘穿。
“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