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又一次被推搡得身形晃動時,幸村精市握住了她的手。
溫涼的體感,似乎從手心處蔓延而上,就像是在川流的人海中定了一個錨點。
眼眸中隻能倒印出幸村精市的身影,其餘人都化為了筆墨畫一般的背景。
不是沒有和幸村精市握過手,但就是感覺不太一樣了。
栗見春奈小心翼翼地回握住,亦步亦趨的跟在身邊,全身心的相信著,有幸村精市在,自己不會再被推搡得站不穩。
參拜完,又往旁邊的禦守宮求了吉簽。
求簽處,書寫心願的角落,栗見春奈凝重地盯著手中的禦守牌,卻沒寫下一個字。
想要得到實現的心願太多了,她實在是不知道選哪個。
想要家人平安,想要今年零花錢多一些,想在國三這一年帶領女子弓道組打進全國大賽得到冠軍。
當然,更希望心上人健康,意氣風發的回到屬於他的球場。
“還沒想好嘛?”
幸村精市從身後湊上前,對她的糾結調侃,“太貪心了,神明可能會一個願望都不實現了哦。”
“神明才不會小氣。”
栗見春奈朝他做了個鬼臉,“不許偷看我的心願。”
她往後小幅度挪了幾步,下定決心寫下了心願。
零花錢也不是不能維持現狀,打進全國大賽得到冠軍果然應該是目標而不是心願。
所以,“願我所在意的大家都健康順意。”
所以,她使了一點小心思,將心願範圍一並概括。
*
過年後的栗見春奈是忙碌的。
即將升入國三的繁重學業,又是一年全國大賽的起始,以及社團上重複又繁瑣的日常工作。
“要不我提前卸任算了。”
栗見春奈仰頭歎氣,對於近期堆積得越來越多的事情深感疲憊。
說完,又覺得自己這話有些不負責任。
當著幸村精市這個明顯特彆負責任的部長的麵前說這話,她會不會被降好感。
她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幸村精市,見他似乎沉浸在書本裡,沒聽到這話,稍鬆了口氣,又湊上前,好奇問,“這是什麼書。”
“《複活》,列夫托爾斯泰的。”
幸村精市將書遞給她,“要看嘛?”
栗見春奈接過書,打開又合上,還了回去,誠懇地說,“謝謝,我就不看了。”
原裝俄文,她是看不懂的。
“所以,幸村,你還會俄文?”
“正在學習。”
栗見春奈露出了由衷的敬佩。
“總要有什麼打發時間。”幸村精市慢條斯理的撫著書,“從頭開始學習一樣新知識,是很有意思的事情。”
栗見春奈心情複雜,欲言又止。
每天拋去治療和休息時間,幸村精市就沒閒過,不是在補學習,就是在模擬訓練。
甚至連她補習班的課程筆記和作業,幸村精市都要了一份。
就這樣,他還能抽出時間,照料天台的花花草草,去花園陪小朋友們玩耍。
居然還有空閒時間需要打發……
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啊,和幸村精市一比,她真是自慚形愧。
栗見春奈默了許久,一把捂臉,“我突然覺得自己很廢。”
幸村精市不解。
“不,沒什麼,總而言之,我感覺我恢複精神了。”
栗見春奈重新拿起筆,開始奮筆疾書,“為了美好的高中,努力奮鬥!為了全國冠軍,我可以的!”
雖然不太理解幼馴染是怎麼突然一副鬥誌昂揚的樣子,但幸村精市還是送上了自己的鼓勵和認可,“我相信栗見是可以的,加油。”
“好!我一定會的!”
栗見春奈給自己打氣完,沒安靜多久,又偷偷摸摸的目光投向病床上的人。
在這個靜謐的午後,她很難讓自己的內心保持同步的平靜。
這是大年初一後,她和幸村精市的第一次見麵。
如往常一般的相處,看不出任何不同。
栗見春奈有心詢問,最後卻隻是在幸村精市意識到她注視,投來詢問目光下,一笑掩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