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見春奈踮腳,將手中的外套搭到人身上,才緩氣道,“不,你不可以等。”
四目相對,看著幼馴染目光中的擔憂之情,幸村精市接受這份關懷,心頭也為之竊喜。
她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開口,“要是凍暈了,我扛不動你。”
幸村精市的竊喜哽住了,麵無表情地轉身,按下紅豆年糕湯的購買按鍵,“栗見,這個天氣很難把人凍暈過去。”
將散發著暖意的紅豆年糕湯遞給栗見春奈,他無奈歎氣,果斷轉移話題,以免和人繼續糾結於天氣上,“這麼晚了,喊你出來,很抱歉。”
“沒事,反正我一向晚睡。”栗見春奈眼都不眨的說著謊話,“你喊我出來肯定有理由的,不需要道歉。”
幸村精市怔愣了一瞬,朝她笑了笑,沒說什麼。
昏暗的路燈下,將公園分割出了明暗交際線。
幸村精市回到了一開始坐的秋千上,也從明亮的燈光下走到了暗處。
他抬眸,對栗見春奈說,“可以先陪我坐坐嘛?”
栗見春奈點頭,乾脆坐到了另一個秋千上,小心翼翼地看向人,想要開口問他,到底是怎麼了。
但話到嘴邊,又說不出來了。
幸村精市臉色不太對。
說不出來是哪裡不對,非要形容大概就是,他好像壓抑著自己,在一個臨界點上極力控製自己。
於是,栗見春奈選擇了沉默。
她沉默的陪人靜坐著。
沉默的開了兩罐紅豆年糕湯。
然後,沉默的對著幸村精市發呆。
“栗見,我手術的時間定下來了。”
在她不知道發呆了多久,幸村的聲音輕飄飄地傳進她的耳中。
栗見春奈一個激靈回神,正要問是什麼時候,就又聽到幸村精市的話。
他說,“可是,我害怕了,我害怕做手術。”
“手術的成功率,很低……我也許,再也不能打網球了。沒有網球,我什麼都沒有了。”
黑暗中,那雙漂亮的紫眸黯淡無光。
他語氣平靜,但又寫滿了不甘。
栗見春奈回答不了。
在去年幸村精市住院前,她語氣堅定的告訴人不要放棄,再微弱的希望也要把握住。
現在麵對幸村精市的無助,卻覺得自己的所有勸慰都是空口無憑,毫無立足之地。
她起身,將手中的紅豆年糕湯放下,走到幸村精市麵前,俯身擁住自己的心上人。
無法用言語表達的安慰,不知道該怎麼讓人重拾信心,但此刻,栗見春奈想,她要給幸村精市一個擁抱。
一個並沒有摻雜情意和所謂同情,但有溫度的擁抱。
在涼風徐徐的夏夜,蟬鳴聲中明暗交錯的公園,與情緒低落的心上人給予無聲又最堅定的立場。
衝動過後,栗見春奈緩緩鬆開人,往後退了兩步,有些難為情的和幸村精市對上目光,想要說什麼。
下一秒,她被擁進了一身混雜著醫院消毒水,隻能隱約聞到檸檬味的懷抱。
這個擁抱並不讓人臉紅心跳,甚至因為心上人過於緊繃的情緒,勒得有些難受,但栗見春奈並沒作聲。
她抬手搭上幸村的後背,輕撫著,小聲說,“幸村,等你出院了,教我打網球好不好。”
“……好。”
幸村精市的回答弱不可聞,幸而他們此刻緊緊相擁。
所以,再微弱的回答,栗見春奈也聽見了。
她抿唇微鬆快了些,擔憂的情緒略消,朝幸村精市所在那側微偏,又小聲問道,“抱都抱了,要約會嘛?”
這一句話她沒有等到回答。
栗見春奈心一下子提了起來,思考自己的約會邀請是不是有點得寸進尺了。
她猶豫著找補道,“我的意思是,作為幼馴染或者朋友之間那種約會……”
還是沒有回答。
一而再,再而三,三而竭。
栗見春奈覺得自己也許是提的時機不太對。
雖然幸村精市回答了她的打網球教學,但低落的情緒肯定不是那麼容易消減的。
這種情形下,哪有什麼心思談約會,是她太想當然了。
“幸村,抱歉……我的錯,不應該……”
“既然要約會,那麼,可以作為男女朋友的關係嘛?”
幸村精市遲了許久的回答,震得她大腦都宕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