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我那麼豁得出去,去接近他、去跟蹤他,然後用一種最為可笑的姿勢,去討好他。
我曾覺得,那一定不是我自己。
然而待到記憶拚湊完全,我卻笑出聲來。
什麼嘛,那就是我啊,我本就是那樣一副不值錢的樣子。
也怪不得當日無論仇鬱清如何作踐我,我也絲毫不會在意了。
因為我壓根不認為像我這樣可笑而又破碎的人,能夠真正意義上地接近、甚至擁有他。
雖然現在看來,他自己也不比我好多少,至多……隻是比我症狀輕一些罷了。
捂住眼睛,我兀地笑出聲來。
我開始無比慶幸此刻的仇鬱清已經撤走了全部的攝像頭,因為我不想讓他看到我這幅狼狽不堪但卻極力想要忘卻掉曾經的樣子。
純潔、不屈、單純的英雄,我本以為我可以這樣形容我自己。
現在看來,卻是完全不行。
怪不得他說,過去的記憶太過痛苦,不要想起會更好一些。
現在我理解他了。
靜靜地,坐在臥室的書桌前,我麵對著電腦,手邊是估摸著還算完好的佳能相機,以及近乎可以說是完全破碎的相機鏡頭。
手機鈴聲開始響了起來,一遍又一遍。
是仇鬱清打來的。
他八成是想要催我回家了。
“喂。”我接通了電話,目光卻仍舊停留在那幾張由顧鑫拍攝的、可笑的、模糊的照片上。
說實話,要不是看見這幾張照片,有關“那個人”的事情,我還真可能這輩子都不會想起來。
因為,在內心深處,關於這部分的記憶,我本就恨不得永遠遺忘。
“你回家去了。”仇鬱清簡單地闡述了這一事實,他的聲音還是那樣地平靜、篤定,“找到了什麼?”他這樣問我道。
我凝視著電腦屏幕上的那張照片,張張嘴,心中忽然生出了一種恍然大悟的慌亂感,“筆記本既然已經被你拿走了,又為什麼要明知故問呢?”心臟開始砰砰地飛速跳動起來,陡然間,我忽然生出了某個可怕的猜想。
“我來接你吧。”仇鬱清的聲音顯得那樣單純、無知,就好像我剛剛質問的內容都同他無關一樣,“沒有攝像頭,害我都不知道你那邊的情況。”他這樣說道。
深吸一口氣,攥住手機的那隻手不由自主地叩緊,“你有沒有動我其他東西?”
相機及鏡頭,是在我打掃雜物間時,自箱子的最底部拿起來的,不舍得扔掉,但卻又因為它的存在與“那個人”有關,所以在當初仇鬱清搬來之前,我曾掩耳盜鈴一般將它藏到了最裡麵的地方。
是仇鬱清不知道的地方。
“我希望你的房間仍維持著你離開時的樣子,對於那些前去拆卸攝像頭的人,我也是這樣囑咐的。”認認真真地,仇鬱清這樣回答。
“那……好。”看來他不知道我已經翻找出了這陳舊的相機,就如同他不知道些許的蛛絲馬跡已經被我找到了那樣。
“那個人”是仇鬱清麼?這一疑問令我身體緊繃,就連心臟仿佛都停止跳動了。
恐懼與欣喜,居然能夠同時形容我此刻的心境。
大學時期的我對仇鬱清並不了解,隻覺得他仍如高中時那樣陰鬱孤傲,是所有人心中不可攀折的白月光。
而今,同他建立了親密關係的我卻已然直觀地望見了他內心的陰暗麵,自然是明白哪些事情是最有可能被他做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