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大殿,袁蘿又爬上床補了個眠,等到醒過來,發現外麵已經天光大亮了。
寵妃待遇就是好,在乾清殿睡到什麼時辰都沒人管。她懶洋洋起了床,在四喜幾個侍女的服侍下穿戴齊整。
劉秀淳進來請示:“娘娘是回紫宸殿用膳,還是在這裡等著皇上處理完政務再一起用膳。”
“皇上在處理政務?”袁蘿問道。
“是的,東海王和韋丞相都在前殿,正在向皇上稟報事情。”
聽到東海王的名字,袁蘿瞬間精神起來,這可是她未來要對付的頭號大敵,正好見一見
臨出寢殿之前,她又想起一事,問道:“俞舫是哪個?”
劉秀淳詫異,轉頭一招手,殿外一個肉球滾了進來,趴在地上恭敬地道:“奴才俞舫,參見娘娘。”
袁蘿認出,這是昨晚帶著戲班子表演的一個演員,穿著宦官的衣服,但身形隻有孩童大小,滿臉肥肉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像隻肉團子,格外滑稽。
就是這樣一個小醜,建議司空霖讓侍衛們以死相拚,觀賞玩樂。
袁蘿沉下臉色:“本宮昨晚沒有睡好,都是因為之前看的戲目太吵鬨,你該當何罪?”
俞舫那張滑稽的臉上一愣,貴妃娘娘點了他的名字,還以為要飛黃騰達受賞賜了,沒想到是問罪。
他性格圓滑,立刻縮成一團連連磕頭:“娘娘恕罪,奴才回去立刻整治戲班,下一回必定讓娘娘滿意。”
“還有下一回,”袁蘿冷笑一聲,“傳本宮命令,這等廢物日後不可在乾清殿內侍奉。”
這個人是天生奸猾,一味兒媚上才出了那種歹毒主意,還是有心人放在乾清殿的棋子,故意挑唆司空霖喪失人心,她也懶得詳查,直接簡單粗暴將壞苗子拔除就好。
俞舫大吃一驚,連連磕頭請罪。
劉秀淳忍不住湊近了袁蘿,低聲道:“這罪奴頗有幾分靈巧心思,皇上甚是喜歡,若是不見了,隻怕會提起。”
袁蘿更加厭煩,立刻道:“那就逐出宮去。皇上那裡,自然有本宮去說明。”
劉秀淳眼見袁蘿主意已定,便不敢多說,在他這種大總管眼中,俞舫不過是個取樂的玩意兒,宮中多的是。
立刻有侍衛上前,將俞舫塞住嘴巴,拖了下去。
解決完了這個小插曲,袁蘿這才施施然進了前殿。
前殿的寶座上,司空霖正百無聊賴地坐著,寬敞的大殿裡站了二三十個人,大都是胡子花白的老頭,在爭吵著。
貴妃乾政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乾清殿內的宮人見怪不怪,殿內那些老頭子看見她進來,也隻是抬了抬眼皮,沒有多說。
司空霖看見袁蘿進來,興奮地招了招手,然後拍了拍自己身邊,示意袁蘿過去坐下。
袁蘿眼皮一跳,看著幾個黑著臉色的老臣,她還是沒有走到司空霖身邊與他並肩坐在禦座上。劉秀淳機靈地搬了個繡墩在禦座旁邊。袁蘿坐了下來。
司空霖蹭到她旁邊,趴在雕龍盤鳳的扶手上,低聲嬉笑著:“阿蘿你看見沒有,最後頭那個老頭胡子打結了……”
話沒說完,下麵一個臣子提高了聲音:“皇上,這顧家餘黨如何處置?”
司空霖被嚇了一跳,抬起頭來,結結巴巴道:“丞相的意思如何?”
這就是權傾朝野的韋丞相。袁蘿抬頭看著,韋丞相是如今天裕第一門閥世家韋氏的家主,也是韋皇後的父親,五旬上下,生得慈眉善目,氣度如仙,不愧是如今頂級門閥的掌權之人。
當初就是他領頭要擁戴東海王,還親自帶了人馬去迎接,結果落後一步,被皇帝留下的殘黨搶了先機。
雖然沒有擁立之功,但韋氏一族在朝堂上依然實力強盛,門閥世家以他們為首,尤其現在司空霖尚未親政,朝政大事都是他們幾個老臣在把持著,也就袁蘿這種橫衝直撞刁蠻任性的奸妃,能從他們手中分得一杯羹。
袁蘿目光又落到他旁邊,那個長身玉立的年輕人,應該就是東海王司空彥了。生得真不差,修眉俊目,顧盼之間天然一種清貴文雅氣度。世襲親王的深藍色繡銀龍紋袍服穿在身上,襯得整個人比皇位上的司空霖更顯尊貴。論理,比起癡呆的司空霖,這一位應該是更加恰當的皇位人選。但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著想,袁蘿是絕對不能容他上位的。
而且看過原書的她知曉,比起司空霖,這位上位,將來還有更加潛藏的危機。
心神重新回到朝會上,聽見一個大臣道:“顧家已經罪無可赦,餘黨也應該一同論罪。”
袁蘿歎了一口氣。說起來,顧良勇也夠悲催的,早年鹹寧帝提拔的寒黨,以他功績最盛,官職最高,自然當仁不讓成了首領,被東海王和韋丞相他們視作眼中釘,所以袁蘿大力拉攏他。偏偏這位又是個死硬腦筋,看不慣袁蘿仗著司空霖的寵愛胡作非為,恨不得清君側,將這禍亂朝綱的奸妃廢掉,雙方反目成仇。
這樣孤高的純臣,最後的下場就是人人喊打,家破人亡連個替他說話的都沒有。
“既然愛卿說該殺了,那就殺吧。”司空霖一副無所謂的表情,他對朝政大事毫無興趣,還趕著去玩呢。
“且慢。”袁蘿突然開了口。
顧家的罪名已經塵埃落定,如今商議處置的,是顧良勇的幾個親信屬下,也都是朝中四五品的武將。她記得,這幾個人都是身經百戰的將才來著,還是留著性命的好。
東海王皺起眉頭,看了繡墩上的袁蘿一眼。
司空霖聽見袁蘿開口,立刻點頭:“貴妃說得對,就都放了吧。”親疏有彆,阿蘿的話語自然比這些煩人的糟老頭子更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