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是一隻毛色純黑的小奶狗,看模樣不過一兩個月大小,大眼睛圓溜溜的,格外可愛。
這種月齡的小狗是不具備殺傷力的,袁蘿蹲下身,立時一股血腥味撲鼻而來。她這才注意到小狗的後腿和背部都有傷,而且傷勢不輕,血淋淋一片。
顧弈站在旁邊,心情有些複雜,他一眼就認出這是之前在侍衛所門外看到的那隻小黑狗,這麼小的狗,又受了這麼重的傷,竟然能一路爬到這裡來。
活下去的**,就這麼強。
顧弈俯下身,不顧臟汙,將小狗抱了起來。
“怎麼會有一隻狗?”袁蘿詫異地問道。宮中有些野貓,是妃嬪或者宮女棄養的,但是絕對沒有野狗,因為野狗容易傷人,宮中定時清除。
“是從侍衛所那邊爬過來的。”顧弈言簡意賅將之前的事情說了出來。
“哦,那你要帶回去吃掉嗎?”袁蘿問道。
顧弈看了她一眼,表情有些複雜。
“我開玩笑的,一隻求生欲這麼強的小狗,若是吃掉,太不人道了。”
“不過它的傷挺重的,再不救治隻怕要撐不住了。”
“我那邊有金瘡藥,隻是……”顧弈欲言又止。
袁蘿明白他的顧忌,總不好抱著“食材”返回侍衛所,讓同僚看見不好解釋。便體貼地道:“先將這小東西送到房裡吧,不然真要凍死了。”
兩人進了內殿,袁蘿火速從座椅上取了個半新不舊的墊子來,鋪在銅爐邊上,顧弈將小狗放上去。
顧弈很快離開去取藥,袁蘿蹲在銅爐邊上,看著蜷縮成一團的小黑狗。
其實她是有點兒怕狗的,記得三四歲的時候,她被鄰居家的大黑狗追著咬了半條街,直到她把手裡頭的烤腸扔下才逃過一劫,從此之後對狗這種生物就有種恐懼感。
“不知道你長大了,會不會也變成那樣一隻討人厭的狗呢?”袁蘿戳了戳墊子上小黑狗。
小東西弱弱地嗚了一聲,奶聲奶氣。它瞪大了眼睛,眼神卻是倔強的,大概還有那麼一點兒小委屈。
這眼神,真跟那小子有點兒像呢,難怪他對你一見如故。袁蘿嘴角微抽,拿旁邊的小樹枝戳了戳小狗腦袋。
哼,兩隻喪家之犬。
顧弈進門就看到袁蘿正在“欺負”小狗。
袁蘿訕訕地將手裡的小樹枝扔下。
顧弈去而複返,不僅帶回了金瘡藥,而且還帶了一個油紙包。
看著顧弈動作嫻熟地給小狗的後腿撒上金瘡藥粉,纏上繃帶。
“你之前學過醫術嗎?”袁蘿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著。
“戰場之上,刀劍無眼。有時候一場大戰下來,醫官忙不過來,同僚之間時常互相幫忙。”
雖然還是個十三歲的少年,但心智毅力都遠比普通人要成熟,袁蘿暗暗想著,不過這個念頭在看到顧弈從懷中摸出一個油紙報打開,露出幾根肉骨頭的時候,有點兒崩塌了。
“等等,你不會是想要喂給它吧。”
顧弈偏頭看著她,眼神疑惑。
袁蘿搖頭:“這麼小的狗,不可能啃骨頭,牙齒都沒長全呢,而且腸胃也消化不了。”
顧弈恍然大悟:“是我思慮不周。”立刻將肉骨頭收起來。
“這種月齡的小狗,頂多能喂點兒奶糕或者米粥,如果有狗奶就好了,話說這條小狗的家人呢。”
“都死了,被燉湯喝了。”顧弈言簡意賅。
“燉湯……”袁蘿目光不由自主就落在了顧弈之前拿出來的肉骨頭上。
顧弈有些黑線:“這些是豬骨頭。”他再喪心病狂,也不會拿狗肉來喂它好不好。
“我去找吃的。”顧弈站起身來,再一次離開了大殿。
袁蘿看著他的身影消失,轉頭繼續跟小狗麵麵相覷。大概是之前折騰地狠了,小狗精神萎靡,耷拉著眼皮。
袁蘿歎了一口氣,無奈地起身倒了一碟子溫水。
小狗湊到碟子邊上,粉紅色的舌頭伸出來,舔了舔水。
喝了沒兩口,聽見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袁蘿轉頭望去,頓時整個人僵住了。手裡的杯子也掉了,被嚇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