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2 / 2)

夏日在房中讀書寫字,涼風習習,風景上佳,冬日就不是那麼舒坦了。

雖然房間裡燃著半人高的銅爐,兩個角落都有炭盆,也依然擋不住透骨的寒意。

袁蘿目光落在炭盆上,突然目光一怔,她快步走近,炭盆邊上散落著一些燒得焦黃的紙片。她撿起來翻看,字跡娟秀,都是詩詞,“可憐魂……化杜鵑”寥寥幾個字。

“可憐魂魄無歸處,應向枝頭化杜鵑。”顧弈湊近了細看,竟然將一句詩補完了。

袁蘿驚訝地抬頭看了他一眼。

蔡雲衡在書桌上仔細翻找了一遍,大多都是劉才人昔日留下的詩詞和畫作,但從中間還是抽出了幾張可用的。

袁蘿湊上去跟著翻看,發現這些文字大多哀傷沉滯。還有什麼“寄語雙親休眷戀,入江猶是女兒身”之類的。

“這好像是絕命詩吧。”袁蘿說道。

難道說這劉才人是投水自儘,所以臨終之前才命親信將自己的積蓄都帶出宮去給家人,卻不知道違背宮規,被攔截了下來?

幾個人將這些證據帶出去,大堂裡的章總管翻看著,卻還是懷疑:“早就聽聞劉才人是小有名氣的才女,傷春悲秋也是常態,並不能因為這點兒就斷定是自儘吧。”

蔡雲衡道:“剛才我順便詢問了幾位這邊的宮女,都說劉才人這些日子疾病纏身,鬱鬱寡歡,幾次都提起身後之事。”

幾個人正議論著,突然一個身影衝了進來,哭叫著:“劉姐姐啊!”

一個穿著鵝黃色夾襖裙的少女衝了進來,撲倒在劉才人的屍體旁邊,哭天搶地。一個侍女跟著進來,在旁邊規勸著。

“這是吉祥宮西殿的竇美人,素來與劉才人交好的。”章總管介紹道。

哭了一場,竇美人抽抽搭搭站起來,問道:“章總管,劉姐姐是怎麼死的?”

蔡雲衡嘴快,立刻將事情原委說了出來。

竇美人看了依然跪在旁邊的小太監一眼:“香茗對劉姐姐忠心耿耿,當年這奴才險些病死,還是劉姐姐救了他一命,不可能如此忘恩負義的。”

“倒是劉姐姐,這些日子擔驚受怕,又一直病著……”說到最後,又哭了起來。

章總管猶豫起來,“如此說來,劉才人也有可能是一時想不開。”

又命人叫來宮中仵作,將劉才人的屍身和案發現場仔細檢查一遍。

等待的功夫裡,袁蘿插嘴問了一句:“劉才人是什麼病?”

竇美人意外地看著她。

章總管提醒道:“這位是毓秀宮的李婕妤。”

竇美人嚇了一跳,連忙躬身道:“李姐姐,小妹失禮了。”

又想起袁蘿的問題,回道:“劉姐姐自從上次在禦花園中得罪了貴妃娘娘,回來之後每天擔驚受怕,很快病倒了。”

袁蘿:喵喵喵?怎麼又扯到她身上了。

她盯著竇美人上下打量,終於想起,難怪剛才就看這丫頭眼熟,不就是上次在禦花園說她壞話被當場抓包的兩隻倒黴蛋之一嗎。

隻是,記得這個竇美人當場嚇得暈了過去,反而是劉才人能說上兩句話,沒道理膽小的竇美人沒有嚇病,反而膽子大的劉才人嚇病了吧。

袁蘿忍不住開口:“聽聞貴妃娘娘並未追究此事,還賞賜了點心,讓兩位寬心。”

香茗跪在旁邊,聞言滿臉悲愴:“就是因為貴妃娘娘賞賜的點心,我們才人吃了,嘔吐不止,病情更加嚴重了。說不定是裡麵有……”

一句話沒說完,旁邊太監一巴掌抽在他臉上。

“能有什麼,狗東西,你不進慎刑司一趟不舒坦是吧?”

香茗瑟縮著不敢說話了。

袁蘿:……這鍋來的也太玄奇了,其他人都好好的吧,怎麼偏偏劉才人吃了嘔吐。

章總管頭大如鬥,不是惡奴弑主,他剛鬆了一口氣,但又牽扯到貴妃娘娘,比惡奴弑主還要讓人頭痛,該怎麼向上頭稟報呢。

正猶豫著,負責檢查劉才人屍身的仵作太監匆匆跑了過來,湊在他身邊說了兩句話。

然後,章總管臉色變得鐵青。

他猶豫半響,抬頭看著滿院子的人,聲音顫抖:“天色不早了,劉才人的身後之事還需忙碌,請諸位先回去歇息吧。”

袁蘿看得詫異,眾人也不好說什麼,都各自散了。

***

先將袁蘿送回了毓秀宮,顧弈跟蔡雲衡返回侍衛所。

猶豫再三,蔡雲衡還是忍不住問道:“剛才那位竟然是李婕妤?”

顧弈瞥了他一眼,兩人從小一起長大,自然知曉他真正想問的是什麼。

“日前我在湖邊燒紙祭奠的時候,遇到了她,說了兩句話。”

蔡雲衡回想之前看到的兩人之間的氣氛,不止是說過兩句話的交情吧。後宮侍衛和妃嬪來往可是忌諱。不過聽說這位李婕妤容貌儘毀,想來也不會有什麼非議。

“你自己有分寸就好。”蔡雲衡還是提醒了一句。

***

毓秀宮裡,袁蘿交代宮女仔細照看那隻小東西,這才返回了紫宸宮。

四喜服侍著她卸去妝容。

連延秋匆匆進來,身後跟著一個人,正是剛剛才見過的章總管。

袁蘿表情微妙,雖然知曉不可能露餡,還是偏過頭去。幸而章總管臉色極差,也不敢抬頭看積威甚重的貴妃娘娘。

連延秋上前,低聲稟報:“娘娘,吉祥宮的劉才人今早清晨被發現投水自儘。”

袁蘿嗯了一聲,她早就知道了,還親自走了一趟。然而連延秋下句話讓她大吃一驚。

“經過仵作詳細檢查,劉才人已經懷了兩個月的身孕。”網,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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