墳前(2 / 2)

顧弈站在隆起的墳墓前,陷入深思。

蔡雲衡站在他旁邊,靜默而哀慟。

也不知過了多久,身後響起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一個欣長的身影出現在林間小道上,他孤身一人,牽著馬,踏著清晨的曦光,向這邊走來。

將馬留在林中,韋曦緩步來到墳前。

將一壺酒擱在墓前的石階上,然後站到了顧弈的旁邊。

在墳前,已經有一瓶果酒了,是蔡雲衡放上的。上次她就提起過,要再去金楓樓嘗嘗果子酒,可惜一直沒有機會,就天人永隔了。

“娘娘酒量小,隻怕喝不了這麼多酒。”蔡雲衡苦笑了一聲。

“在底下的日子很漫長,也很孤單,可以慢慢喝。”韋曦平淡地說著。對墓中之人的離去,他並沒有像顧弈二人一樣,感受到撕心裂肺的劇痛。隻是有一種遺憾,仿佛心中缺少了一小片,曾經的記憶,說不上甜美溫馨,卻讓他難以忘卻。

三個人並肩站在墳前,本來劍拔弩張的關係,此時卻異樣的和諧安寧。

太陽漸漸升到半空。

顧弈終於動了,他還要趕赴戰場,不能在這裡久留。

等到戰場歸來,我再過來給你說這段時日的經曆。對著墳墓中的人暗暗許諾,他俯身跪在墳前,撚起一小撮泥土,放入了一個小錦囊中,轉身離去。從此他的人生再無可懼,再無留戀。

蔡雲衡也一樣的動作,將錦囊珍重地收入懷中。在那裡,還有她送給自己的指南針,無比珍重的禮物。

韋曦看著他們的動作,心情複雜。

三個人各自牽著馬,走下山坡。

小樹林之外,一位頭發花白的老嫗提著竹籃,籃子裡放著祭品,往這邊走來。遇到三個人,吃了一驚,停下腳步。

韋曦的記性一直很好,勉強還能從這張臉上找出些童年的記憶。是李婕妤的義母,那位長公主的貼身侍女,似乎是叫做李婉的。

蔡雲衡招呼道:“夫人,您也來了。”

“是啊,為小姐帶來她平日裡最喜歡吃的荷花糕。”說著,李夫人又彎腰行禮道:“多謝幾位公子前來祭拜我家小姐。”

蔡雲衡一怔,記得娘娘不喜歡荷花糕來著,嫌味道太淡。

旁邊顧弈壓下疑惑,開口道:“夫人不必多禮,是我不對,沒能好好保護她。”他之前還曾經承諾過將心上人安安全全帶出來,讓她們母女團聚,平安生活,如今轉眼物是人非。

“一入宮門深似海,哪裡能得自由身。此事無關將軍。”李夫人苦笑,早在傅窈決心入宮的時候,她就知曉前途叵測,隻是自家小姐堅持,又是為了家族,她也無法阻止。

這一次叛亂,行宮中身亡的妃嬪有七八位,傅窈也不過是其中之一罷了。還是眼前兩位少將軍幫忙,才順利挪了出來,葬入了傅家的墳塋。

如今伴著父母長眠地下,也算是一種團圓了。

“夫人日後有什麼打算嗎?”

“剩下的日子,不過是青燈古佛,為故主,還有小主人祈福,希望她們往生能再續母女之緣。”李夫人悲苦地說著。一生辛勞,也隻剩下這點兒念想了。

頓了頓,又想起另一件事:“也不知道有沒有緣分,能尋到另一位小主人。”

另一位小主人!

聽著這句話,三人齊齊愣住了。

李夫人苦笑,“不瞞三位,當年我們長公主的身孕比普通的孕婦更顯懷,雖然困在宗人府的大牢裡,還是悄悄托人診治過,是雙胞胎之象。”

韋曦大為驚訝,她們母女托身自家數年,竟然未曾提起此事。立刻追問:“那另一個孩子?”

李夫人搖頭,“我也不知道,當初我奉命聯絡接應之人,等回去,長公主已經順利誕下一位小姐,情況危急,我便隻能先帶著小姐走了。”

診斷出雙胞胎之後,安泰長公主就命侍婢不得聲張,到了生產那一日,她並未在現場。所以有沒有另一個孩子,那個孩子去了哪裡,她渾然不知,世上女子生產艱難,也說不定那孩子生下來就遇難了。

隻是如今李婕妤身亡,她再無牽掛留戀,便想到了這點兒遙遠的線索。

顧弈三人禁不住交換了一下神色。

齊齊湧上了同樣的念頭。

雙胞胎,一模一樣的容貌……

宮中那位權傾天下的貴妃娘娘……網,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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