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蘿也沒有矯情,將腳抬起來。
蔡雲衡洗淨雙手,單膝跪在她麵前,握住她的腳放在自己膝蓋上。
手指接觸的肌膚暖玉般溫軟,仿佛稍一用力就要化在手裡一般。強忍住心頭升起的異樣感覺,蔡雲衡稍微用力揉動,替她劃開淤血。
袁蘿心裡頭倒是一片坦然。隔著羅襪,也沒感覺什麼。
隻是看著他低頭的背影,忍不住思緒飄飛到另一個人身上去。上次他也這麼捏著自己的腳,唉,說起來都是因為上次遇刺的經曆,自己腳才會這麼容易扭傷的。
等將來見了麵,還要跟他算賬。
將念頭收回來,她隨口說著:“剛才那群賊人的規模,好像不像是普通的小賊啊。”七八個漢子都是會武功的。
“最近城池內的黑道幫派橫行,時常打劫商旅。”蔡雲衡收斂心神,回答道。
袁蘿黯然,任何城池在過度繃緊之下,都會滋生更多的犯罪行為。康儼忙著征戰天下,也沒空管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
很快替袁蘿上好了藥,蔡雲衡將腳輕緩地放下去。
“娘娘暫且歇息片刻,我去準備車駕。”袁蘿這種情況,肯定不能步行回宮了。
待蔡雲衡離開,袁蘿站起身來,踩著地板試了試。蔡雲衡的手法似乎比顧弈要細致,不過片刻時間,就大為好轉了。當然也是因為她的扭傷並沒有看上去那麼嚴重。
她蹦蹦跳跳往後院走去。
蔡雲衡的宅子跟顧弈家隻是一牆之隔。
她很想看看那邊的情況怎麼樣了,顧清那兩隻小熊已經跟著大部隊撤退去武靈了,杜老伯還堅持留在府邸中看守門戶。他是久經沙場的老兵了,雖然沒了一隻手,功夫仍然在身。
今次刻意接近蔡雲衡,就是為了找到一個跟外界聯絡的機會。袁蘿從來不是坐以待斃的人,如果能通過杜老伯聯絡到顧弈或者武靈那邊……
下了台階,眼前是蔡府的後院。
遍地都是蔥蘢花木,枝葉蔓延,竟然連道路都給埋上了,一看就常年沒有人打理。袁蘿走入其中,撲棱撲棱的聲音響起,一群不知什麼鳥雀衝天而起,下麵幾隻兔子大小的動物飛奔而過。
袁蘿:……這後花園跟荒野也差不多了。
尤其這裡連盞燈都沒有,烏漆墨黑一片,在暴雨來臨前的狂風中,更顯陰森。
袁蘿放緩了腳步,風越來越急,隨著天邊一道閃電,原本沉浸在黑暗中的庭院驟然明亮。
袁蘿睜大的眼睛看清楚,一道純黑的人形影子閃爍在不遠處,鬼氣森森。
因為黑暗中視物不清,她與他之間相隔不過兩步遠了。
漆黑一片的環境裡,突然發現一個陌生人近在咫尺地看著你,那是何等恐怖的景象。仿佛一條冰蛇從後背竄上,袁蘿驚叫一聲,連連後退,就在此時雷霆聲轟鳴而至。
“啪”地一聲,對麵亮起了燈光。那人從腳下花叢裡摸出了一盞燈籠點上。
袁蘿這才看清楚。是個清瘦的年輕人,生得頗為秀雅,隻可惜臉上帶著好幾道傷疤,破壞了原本俊逸的麵容。
在燈光映照下,神態倒是頗為可親。
袁蘿看清楚他身後的影子,還有他手上的花鋤,終於鬆了一口氣,看模樣似乎是蔡家的園丁。
剛才進了蔡府,袁蘿就取下了帷帽,年輕人看清楚她的容貌,微微一怔,露出驚豔的神情,但很快醒悟過來,笑道,
“哎呀,小生可是見到了花仙?”
袁蘿:……
“我就說此地後宅常年不打理,草木橫生,野狐成群……呃,等等,姑娘不會是狐仙吧?如此嫵媚動人。”年輕人凝望袁蘿,嘖嘖稱奇。
袁蘿很快收斂了心情,沒好氣地道:“我是狐仙,那你是誰?莫不是兔子成精,還是烏鴉化妖。”
“哈,姑娘是狐仙,我是鴉妖,你我可真是有緣分。”年輕人看了看自己一身黑衣,爽快地承認了身份。
抬頭看向天際,又一本正經道,“實不相瞞,今晚暴雨初停,明月高懸,有帝漿流降世,故而在下深夜出沒,想要汲取日月精華,精進修為。姑娘也是來共襄盛舉的嗎?”
他說得有模有樣,配著他仙姿清逸的氣質,袁蘿都要忍不住相信了。隻是抬頭看看陰雲浮動的天幕,忍不住嗬嗬兩聲。
“聽道友的高論,似乎修煉有成?”
“當然,實不相瞞,今夜是在下的渡劫之日,隻待渡過這一場雷劫,飛升天界,從此甩脫這一身沉屙,化身靈體,得大自在。”
說話的功夫,天邊雷霆不斷,閃電撕裂黝黑的天幕。
袁蘿無語:“道友的這雷劫好像非常厲害,不怕將你劈成烤烏鴉?”
“哈,以前是真的害怕,如今卻不怕了,”年輕人凝望著袁蘿,“若真的變成一隻烤烏鴉,就當姑娘你的晚餐好了。被姑娘這般美貌絕世的狐狸仙子食用,是我等小仙的榮耀。”
袁蘿嘴角抽搐,你才狐狸,你全家都狐狸,這個不正經的家夥!要不是說話的功夫,年輕人晶亮的雙眼一直閃動著調侃的笑意,她真要以為這是個神經病了。
目光所及,這後院占地甚廣,道路難找,又遇到了人,袁蘿隻能放棄聯絡杜老伯的計劃,準備返回正堂。
惋惜著難得的機會就這麼溜走了,她轉了身,後頭的年輕人卻快步跟了上來。
“姑娘,此地主人是個妖法厲害的魔修,已經入魔久矣,奸、淫擄掠,無惡不作。姑娘不知是哪裡人士,若是被此地主人欺騙,不可久留,儘快離去才是正理。”
“你如今寄身此地,這樣編排主人好嗎?”
“哈,在下隻是實話實話,那臭小子人品低劣,哪裡配得上姑娘這般仙姿玉質。我倒是有個弟弟,生得頗為不錯,將來若有機會可以介紹給姑娘你。”
袁蘿:……
她又轉過身,凝望著近在咫尺的年輕人。
“不必你介紹,我應該認識令弟。”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