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新(1 / 2)

奸妃洗白指南(穿書) 鄒涅 18128 字 10個月前

女帝登基的第二年要大婚,自然是天下難得的盛事。不僅朝中,地方各州郡都上了賀表和彆出心裁的貢品。

主政這麼久,官員大都知道新帝不喜歡什麼石頭赤膽忠心變紅,枯木重新煥發生機之類的靈異祥瑞,送的都是實打實的禮物,清廉的便是字畫詩作,豪奢的便是奇珍異寶。袁蘿光是收的禮就堆滿了好幾座宮殿。

最讓袁蘿稀奇的是顧縝這個整日裡埋頭公務的人,竟然也上了折子聲稱有賀禮,而且是一個神神秘秘的賀禮,連顧弈都事先不知道真相。

去了軍械司的後校場,親眼見到了賀禮,兩人都大吃一驚。

望著眼前足有一座兩層小樓高的熱氣球,袁蘿驚喜道:“你們真的將這玩意兒弄出來了?”

之前她是提過熱氣球的放大版能坐人,但這個放大不是字麵意義上的兩個字,需要選擇輕柔不透氣的材料,還要解決燃料和鍋爐的重量等眾多問題。沒想到這麼快就成功了。

“陛下親自指點,臣等如今才功成,已經慚愧了。”顧縝笑道。

顧弈受到的刺激更大,“真的能夠上天嗎?你們試過。”

“當然試過。”顧縝衝弟弟翻了個白眼。若是沒有反複試驗過,確保成功,怎麼敢拿出來顯擺。

同樣震驚的還有隨同袁蘿前來的程巍等一眾宮人朝臣。飛翔上天,是每個人從小都有的夢想,之前帝王豪門建築高樓,號稱摘星。文人墨客登山遠望,揮灑情懷,已經是人類登高的極限了,如今卻又多了一種手段。

袁蘿聽了他們反複試驗的過程,幾名軍械司的官兵還親自登上這個龐然大物,現場給大家演示了一番。

袁蘿興致上來,待那些官兵演示完,立刻要求:“最高能飛多高?朕也上去試試。”

程巍等人大驚失色,可惜勸諫又是白費口舌。程巍隻好親自領著兩個輕功高手,跟著袁蘿和顧弈登上了這個大號飛艇。

風和日麗的天氣,飛艇在顧縝幾個官員的指揮下,順利放飛了出去,大概也知曉皇帝在,不敢太冒險,原本能放到半空的飛艇隻放了一半高。

這個高度已經足夠了,袁蘿扶著邊沿兒,極目遠眺,眼前宛如一幅鋪開的水墨畫卷,從亭台樓閣林立的精致皇宮,到宮外橫豎筆直的禦道,鱗次櫛比的店鋪房舍,還有遙遠高聳的城牆,以及城牆外無限廣闊的天地……

一切都是那麼的生動鮮活。這是一整個世界,而自己已經徹底融入了這個世界中……

袁蘿感慨萬分,顧弈也目不暇接。

突然聽到身邊傳來一聲低呼:“程大人,怎麼樣了?”

轉頭看去,程巍麵色慘白,扶著欄杆搖搖欲墜的模樣。

“陛下恕罪……臣,有點兒暈……”程巍無地自容。也不明白為什麼生死之間都毫無俱意的自己,一看下麵螞蟻般的小人,就腿腳發軟。

袁蘿無語,程巍這家夥,竟然有恐高症哎。

讓人將他扶到艙內,沒有了嘮叨的家夥,在天上玩了個儘興,袁蘿才讓人打旗號將飛艇放下去。

興致勃勃跳下來,袁蘿重重賞賜了包括顧縝在內的幾位立下大功的研發官員。

袁蘿這次輕率的上天行為,引來朝廷一陣山呼海嘯的抗議,有的痛哭流涕皇帝不該這樣輕視自己安全,有的捶胸頓足認為此等載人升天之物是不吉之兆。但無論多少抗議,都擋不住這玩意兒在京城迅速流行開來。

製作完成的十幾個能上天的熱氣球,每天不知有多少好奇的官員貴族想要登上試一試,軍械司的大門都要被擠破了。

結果就是根本不必袁蘿壓製,隨著登上的人越來越多,抗議聲很快變小了。甚至在不久的將來,扭轉到另一個極端——沒登上過熱氣球的被認為是鄉下土鱉,或者沒骨氣的膽小鬼。

大概任何事物的革新,都免不了這樣的過程。

從天授二年的大號熱氣球開始,天裕的百姓進入了一個耳目一新的時代。

後世將這段曆史稱作天授之耀,認為是整個天裕朝從衰落轉向繁榮的關鍵點。這個繁榮並不僅僅是出現了一位中興明君所帶來的短暫的王朝複興,而是一整個國家和百姓的曆史性地騰飛。

這在曆史上是一個不解之謎。那個時間點上,天裕朝剛剛經曆了強大的外敵入侵,一度京城淪陷,險些滅國,卻在光複之後進入了神奇的複興。好吧,同樣的不解之謎還有北戎的滅亡,一個原本蒸蒸日上的強盛國家,突兀地折戟沉沙,滅國了。

後世研究這段曆史的學者,很多人喜歡用天命這個虛幻的詞彙來解釋。比如滅亡北戎幾十萬主力的神奇大水,比如宛如星辰般光耀當世的眾多文臣武將們。當然,最耀眼的還是那位光是血統身世就足夠讓後世無數曆史學家打破頭的女帝陛下。

關於女帝到底是鹹寧帝的親生女兒,還是安泰長公主的千金,正反兩方都寫出了車載鬥量的論文,每一篇引經據典,滔滔不絕,來支撐自己的觀點。可惜爭到最後,都沒有一個定論。

但無人能否認,這段複興的曆史,女帝陛下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

這位女帝本身的經曆便是一段傳奇,從權傾朝野的貴妃到一代英明果決的君王,為後世留下了無數神話般的事跡,史冊之上窮儘溢美之詞,連篇累牘讚頌她的功勳,還有傳說中那光耀當世的美貌。當世和後世的無數人憧憬折服,也不禁納悶,這位才學廣博的女帝究竟是如何造就的。

大概正如她的年號一般,真的是龍女降世,天授之才吧。

不過對於生活在天授朝的百姓來說,時代的洪流悄然無聲,身處其中隻是感覺新奇而已。

從能帶人飛上天去的熱氣球,到能將人清晰照出來的水銀鏡,還有種種吃起來美味的新鮮果子。

天下人皆知,新登基的女帝才貌雙全,寬仁清明,就是愛好比較特殊,喜歡各種新鮮東西,無論是農作物還是各色器械,為此還在工部設立了工器司,一旦有所發明,就算是平民百姓或者下等賤民,都可得官封賞。一時間不少民間工匠將此舉當作晉升之道。

很有些老成持重的官員認為這種風氣不好,奇淫技巧不可沉迷太過,但曆次獲得封賞的工匠,除了軍械之外,大多是農耕器械和紡織機器上獲得的,讓他們想找茬兒都找不到一個合適的借口。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其中也不乏投機取巧的人,比如將一匹馬染成金色,宣傳這是瑤池仙馬,或者將魚肚子裡塞進去刻字的玉石,聲稱是上天預兆,對這些魚目混珠的家夥,袁蘿下令一概嚴加懲治,幾次之後,想要利用這條道路走捷徑的人立刻少了。

除了這些,袁蘿還在民間推行了屯學的製度。

在這個時代,想要普及義務教育,是不可能的事情,財政會直接崩潰的,袁蘿就效仿了古代的屯兵製度,出台了屯學這個方案。

主要麵對的是城中小商戶小農戶家的子女,原意送入學堂的,可以將子女送入教導。

學堂裡所教授的不僅僅是四書五經這些東西,還有更廣泛紛雜的算學格物,而且女子也能進學,學習紡紗刺繡織布等技術,如果說各州郡的書院相當於後世的大專大學,那麼袁蘿所推行的這個屯學,相當於古代版本的技校了。大多數人一年半載後學到了一技之長,就可以畢業謀生。少數優秀的人才,可以繼續向上考學。

屯學的學子在課程之餘,也要耕種土地,經營產業,達到自給自足。在這個時代,如果無法做到收支平衡,任何良政都會變成禍害百姓的惡法。

屯學的收支平衡,一部分是靠著自己的田地和商品的產出,而另一部分,她準備用國債來解決。之前地方官府都有向富商借貸的習慣,但這種借貸很多都是有進無出,所以名為債務,實為捐助。袁蘿卻想要將這東西當做一個長期的行業來進行。所以一定要有借有還。這個“還”,可以將債務轉嫁給學堂裡的人,以助學貸款的模式,學成之後的人必須為捐助之人工作一定年限。甚至將來百姓漸漸接受了這個製度,發現從屯學中出來的子弟有一技之長,能賺錢更多,而爭相將子女送入的時候,還可以收取學費。

這個製度從後世來講並不算公平,但在這個時代已經是難得的仁政了,尤其為底層的百姓提供了一個上升途徑。

畢竟,科舉也隻是寒門讀書人的晉身之道,跟普通的勞苦大眾還是有一定距離的。

這一天袁蘿處理完奏折。

程巍呈上一道錦麟司的秘奏。

翻開折子,看著熟悉的端麗筆跡,袁蘿笑了笑,定神細看。

這一年多來,蔡雲衡在北戎的地界上乾得不錯,兩個公然稱帝的北戎部族被滅掉,殺雞儆猴之下,幾個蠢蠢欲動的部族都消停下來。雖然暗地裡的小動作不會停,明麵上還是上了降表。

至於如何徹底收服,還需要長期的經營。

而連延秋的這份奏折,就是長期經營的一部分。關於北戎和中原的通道問題。

在山道中開鑿太過麻煩,耗時良久,在深思熟慮之後,連延秋決心利用銀丹湖這個現成的地利,湖上建橋,溝通兩地。

將來如果有戰事,這座橋破壞起來也容易。去年就上過密折,袁蘿思量之下,同意了這個主意。如今橋梁已經建地差不多了。

奏折裡詳細說明了施工的進度,以及兩地邊境百姓的狀況。之後又交代了北戎境內的局勢,以及需要朝廷配合落實的幾項政策。袁蘿一一記下,準備交代朝臣辦理。

在奏折的末尾,連延秋又提到了另一件事。

“陛下欲以女子為官,此事宜早不宜遲……”

袁蘿目光一僵,女子科舉之事,她除了韋皎皎,都沒有跟第二個人提起過。連顧弈都沒說。而小丫頭看著咋咋呼呼,其實很有分寸,絕無外傳。如今竟然被這家夥知道了。

從哪裡知道的,是自己肚子裡的蛔蟲嗎?

袁蘿略想了想,很快找到了答案。在最近幾期晉江報冊上,她授意連載了孟麗君的故事,算是稍微敲敲邊鼓。這家夥雖然遠在北戎,但每一期的報冊,程巍都安排錦麟司的線路傳遞過去。

真是狡猾的家夥。袁蘿哼了一聲,壓下心頭的不爽快。

女子科舉這件事,她的本意是緩緩推進,畢竟大眾層麵上,女子的受教育程度遠遜於男子,就算此時將女子列入名單,也是白搭,根本考不上!袁蘿的計劃,是準備先利用十到二十年左右的時間,在屯學的基礎上推廣女子教育,有優秀的女子可以提拔進修,在學術上有了成績,然後再改革科舉製度。

不過在送來的奏折裡,連延秋卻有不同的看法。

“若是陛下決心推舉此事,正是如今女子學識貧陋,才好插手改革祖製。”

袁蘿略一思忖,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毫不懷疑,自己要讓女子參加科舉,滿朝文武會一起反對。權力這塊大餅,你多吃了一口,我就會少一口,這是絕沒有後退餘地的。

現在改革製度,讓女子入朝為官,反而阻力更小。因為在朝臣的眼中,女子大多都是目不識丁之人,少數所謂的才女也隻是傷春悲秋,會做點兒詩詞,頂多當皇帝的文書記錄官職。無足輕重,皇帝是女子了,用點兒女官貼身服侍也是正常。所以從製度上改革,比較容易通過。等將來女子從學的人多了,人才輩出,想要改革祖製,掌權的人起了警惕之心,反而不容易了。

對於這件事的開局,連延秋還提供了一個陰損的主意。

就仿照著孟麗君的故事,找一個身份尊貴又學識不錯的,直接男扮女裝參加科舉,之後再揭發。

現在科舉搜身不夠嚴謹,再加上也沒有明確規定不許女子參加科舉。到時候,給這位女扮男裝的“勇士”一個不高不低的名次,再配合報冊宣傳發動。爭執之後,最終朝廷隻能捏著鼻子認了這個結果。

這個主意倒是可行。袁蘿想了想,擺開桌案,開始提筆寫回信。

幾天之後,想要開展這個計劃,卻又發現了難題,想找這樣一位智勇雙全的才女,似乎很不容易啊。這個時代的才女,大多通曉點兒詩詞歌賦,走婉約華麗風,跟科舉試題有差距。尤其今年她又插手改革了試題內容,更加貼近民生政務,擅長這些的女子更少了。

雖然連延秋也暗示了,自己可以事先透露一點兒試題內容給對方,確保考中。但以那幫文臣的狡詐,之後肯定會有各種試探,如果本身才學不夠紮實的話,很容易露馬腳。

大概是袁蘿這幾天太過發愁了,顧弈很快察覺到了。

聽著她講述這件事情,顧弈略一思忖,倒是給出了一個好法子。

“反正都是當官,文的不成,不如來武的。”

袁蘿眼前一亮,瞬間想到了花木蘭的故事。

替父從軍,保家衛國,既忠君愛國,又孝順尊長,簡直是太符合這個時代的價值觀了!

“這個主意好!”袁蘿拍手稱讚。

“所以遇到難題,不必太發愁,說出來一起幫你解決。”顧弈撫摸著她的後背,溫聲說著。

月光清亮,花香醉人。

殿外的宮人以為女帝和將軍正在說著什麼甜蜜纏磨的私房話,紛紛體貼地退避了出去。

卻萬萬想不到,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商量的是怎麼坑這滿朝文武。

很快兩人擬定了一個“陰險狡詐”的計劃。

袁蘿小得意了片刻,盯著顧弈,笑問:“愛卿如此聰慧,朕要好好賞賜。”

顧弈眉梢一挑:“陛下準備怎麼賞賜?”

“朕與將軍解戰袍,芙蓉帳暖度**。”袁蘿“邪魅”一笑,捏著他下巴。

看著顧弈又紅了臉,袁蘿滿心暢快,可惜這份暢快持續了沒多久,就覺眼前一暗。

溫柔的唇壓下來,她隻覺一陣氣悶。成婚才不過半載,這家夥就越來越不好調戲了。

唔,技術倒是有長進。

這個吻纏綿又旖旎,袁蘿被他親地渾身發熱,等到放開的時候,已經氣喘籲籲了,不用照鏡子,袁蘿也知曉,自己此時臉紅得比他還厲害。

不行,不能放縱自己沉淪下去!今天的奏折都還沒有批完呢……

心裡頭天人交戰,百般糾結,顧弈卻又不放棄地俯下身,親吻著她白皙的脖頸。

袁蘿被他纏磨地又酥又麻,隻能認命地攀住他的脖頸。

唉,不是朕要當昏君,實在對手太強大……

***

十幾天後,京城因為一樁奇事,轟動朝野。

之前出征北戎返回的兵馬中,有一位將官立下了不小的功勳,從一個士兵提拔為從六品的巡軍校尉。武將中屬於不上不下的職務,同時受封的就有幾十人,並不引人注目。但最近,這位校尉被發現,竟然是個女子!這下子引發了轟動。

有不少朝臣認為此人隱瞞身份,投效軍中,是欺詐之罪,但很快又發現,這位奇女子之所以會投效軍中,是為了代替病重的父親。

兵役落下,國事危機,保家衛國的重擔不可拒絕,而作為膝下獨女,家中貧寒,也找不到人替代父親,思來想去,這女子索性梳起頭發,扮作男裝,謊稱兒子替父充軍,混入了軍營。

“這是孝女,我天裕以忠孝治天下,理應為天下人表率才對。”

“就算是孝女,一個女子混入軍中,這怎麼像話,敗壞禮法?”

“保家衛國,何分男女?據說這位將軍從軍以來,身經百戰,並無人察覺此事,也稱不上違逆禮法。”

“是啊,聽說封官之後還有不少媒人想要跟她提親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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