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嬸目光狠厲,出手也下了十成的力道,“離我家太太遠點!”
孫付嘉雙目失神,望著被許琪護在身後的女孩,“太、太太??!”
他不可置信地轉頭,“你結婚了?!”
許琪顯然也十分驚訝,她回頭看著孟年。
隻見女孩唇瓣血色儘褪,懼意出現在臉上。
“你不姓李,是不是……”
她忍著胃裡的惡心,顫著聲音問。
孫付嘉先是愣了一下,而後哈哈大笑起來。
他看著麵前的女孩,墨鏡遮住了她的臉,隻能看到她嘴唇緊緊抿著。
眼前的畫麵竟意外地眼熟,和她十歲時,在他麵前瑟縮著發抖的樣子詭異地重合到了一起。
孫付嘉心裡升騰出變--態的快感,他完好的一隻手被人以一個怪異的角度扭著,很痛,但心裡很爽。
他惡劣地笑著,如同惡魔一般,緩緩低語:“是我啊,按照倫理,你該叫我一聲舅舅才對。”
舅舅……
後來生父也是這樣說的,讓她叫他舅舅。
孟年的身體不住地顫抖,嚇壞了摟著她的許琪,許琪快哭了,“店主你怎麼了?”
許琪掏出手機撥出電話叫人。
孫付嘉又道:“小年年,你都長這麼大了,不知道這十年裡,你有多少個夜晚夢到我?”
他閉上眼睛,臉上一副陶醉的模樣,“剛回京城時,我可是天天都念著你,念到午夜夢回醒來時,這心裡和身體空落落的。”
他的話讓在場幾人頓時都變了臉色。
“呸!可真是個老畜生!”許琪放下電話,厭惡地瞪他,“我叫人來了,你等死吧!”
孟年忽然聽不見外麵的聲音,她又被困進了十歲的那一年。
那天爸爸帶了朋友回來,媽媽在外麵招待他們,而她窩在自己的畫室裡畫畫。然後,她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她醒來。
她掙開朦朧睡眼,隱約看到自己的畫板前站著一個高大的身影。
那道背影有些胖,不像是自己那個高高瘦瘦的父親。
那人的手臂放在身前,來來回回,像是在運動。
他偶爾發出聲音,模糊不清,但直覺告訴她很危險。
她從床上慢慢爬了起來,懵懵地看著對方。
許是她製造出了聲響,對方終於回頭。
看到她的那一刻,男人詭異地笑了……
嘭——
房門突然被人用力推開。
一行人魚貫而入。
孟年的手臂一重,有人將她從許琪懷裡奪出,用力按進了懷裡。
一股溫柔熟悉的味道慢慢地、小心翼翼地將她包裹。
記憶裡可怕的畫麵戛然而止,又如潮水般迅速向後退去。
耳膜上被水流覆蓋住的壓迫感漸漸消失,現世的聲音爭先恐後湧入。
嘈雜聲與怒吼聲。
還有男人熟悉的那低沉又溫柔的一聲:
“我是葉斂。”
她的眼淚瞬間湧了出來。
額頭抵靠在男人挺闊的胸膛裡,鼻尖擦過他領口處冰涼的扣子。
很硌,並不柔軟,但孟年卻在瀕臨窒息的時刻感受到了濃濃的安全感。
她抬手揪住男人的衣角,任由自己溫熱的淚沾濕了襯衣。
葉斂一手攬著人,另一手抖了抖西裝外套,抬手蓋在了她的身上。
他輕輕按揉著女孩的頭,抬眸時,眼裡柔情儘散,目光凜冽狠厲。
在他抬眼的那一瞬,全場有刹那的死寂。
可怕的寂靜,氣氛瞬息降到冰點。
孫付嘉大腦一片空白,“葉先生……她,她是你太太……”
葉斂低聲:“是,我的太太,已經領過證的合法妻子,你有意見?”
孫付嘉的囂張頓時熄火,後怕與恐慌密密麻麻爬上背脊。
他看著男人低聲和女孩說了什麼,而後把人交到了許琪手裡。
眾人散去,屋裡隻餘劉嬸和他。
男人的皮鞋踩在地上,一步一步朝他靠近,聲音宛如催命的符咒。
孫付嘉劇烈掙紮。
後背被劉嬸用力肘擊,他吃痛地叫了一聲,雙膝一軟,狼狽趴在地上。
麵前站定一人,而後背上抵上來一隻腳。
孫付嘉抬頭,看到男人彎著身,胳膊搭在抬起的膝上,似笑非笑,饒有趣味地看著他。
男人靠近,在他耳畔低語:“我以為孫總挨了打,能長長記性。”
孫付嘉瞳孔驟縮,“是……是你做的!”
葉斂隻是笑,並不回答。
他的眼神晦暗,深邃的眉眼間籠著陰雲,黑漆漆的眸子裡壓著戾氣,唇角卻漫不經心勾起。
他不笑時冷淡疏離,一挑唇笑起來,叫人覺得下一刻他就能要了你的命。
葉斂不動聲色地加重腳下的力道,從劉嬸的手裡,接過一把美工刀。
鋒利的刀刃朝內,在孫付嘉脖頸的大動脈處貼了貼。
而後又向上,抵在他那隻留有疤痕的右耳上。
她想要做的,他都會滿足。她受過的委屈,他也會算上利息,一起討回。
“聽說你覬覦我太太。”
當年壓垮孟年母親的,是她岌岌可危的婚姻。
而那件事裡至今受傷害最深的人,卻是那個總是對著她羞澀抿笑的少女。
她那麼無辜,又那麼堅強。
一把美工刀,結束了孟年母親的生命,成了孟年埋在內心深處的噩夢。
那麼他今天——
一牆之隔的門外,所有人都聽到了房間裡那道淒厲慘痛的嚎叫聲。
沒有人敢報警,也沒有人進去製止。
折磨持續了20分鐘後,房門拉開。
男人走了出來。
他的衣服乾淨整潔,身上的味道依舊清冽。
許琪卻看到,他的鞋上,染了斑駁血跡。
男人不容置喙地將女孩摟進懷中。
他微微低頭,貼著她的耳側,“久等。”
孟年什麼都沒說,無言地深深埋在他懷裡,手臂緊緊勾纏著他的腰。
葉斂輕皺了下眉。
他視線平靜地看了一圈在場的眾人,無聲的威壓與警告明顯。
眾人推搡著讓出通路。
葉斂彎身,將人打橫抱起,大步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