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愛”一字對於孟年來說太沉重。
它代表著的是孟年父親的背叛, 還背負了她母親的一條鮮活年輕的生命。
孟年從來都不喜歡這個字,從前葉存禮整日都把這個字掛在嘴邊,她聽得煩了, 也早就膩了。
原本就對這個字眼沒有好感,身邊又有個騷擾者在耳邊反複地提,孟年愈發覺得“愛”太過廉價、輕佻、不值一提。
葉斂和她結婚時,她對於婚姻與愛情的信任度為零。
那會實在不是一個很好的時機,但葉斂還是迎難而上了, 畢竟那是他唯一的機會。
他知道她不信這個字,也知道她對這個字排斥, 甚至厭惡, 所以他此刻鼓起勇氣說出來, 存了賭一把的心思,即便麵上看著他神情淡淡,十拿九穩, 但他心裡其實在害怕。
之前對孟年的外婆能鎮定自若地扯那些大道理,可真到了在她身上實踐那些空話大話時, 他才知道自己也會緊張到冒汗。
孟年聽到這樣的表白,說不感動那是假的,她喜歡得要命,隻恨自己現在看不清他的臉。
但隨著愛戀與依賴一並而來的, 是畏縮和恐懼。
即便他說的那些話她都讚同,但她還是會不由自主地擔心自己會重蹈覆轍。
這是十年來早已根入骨子裡的自卑,她沒辦法在喜歡上他時一下子轉變性格,至少此刻,她沒辦法坦然地回應他這個字。
她又感動又為難地開口:“葉先生,你——”
“噓……”
男人溫柔地親了親她的唇。
“我有好多話想和你說。”
“嗯嗯, 你說。”
真的是表白呀。
孟年心裡又泛起甜。
短短一刻鐘,心路起起伏伏,情感比她這20年來加在一起還要豐富。
葉斂卻忽然從她身上起來,伸手也將她拉了起來。
他笑道:“但我覺得在那之前你應該先吃飯。”
像是在配合他的話一樣,她的肚子適時地“咕嚕”了一聲。
從那種既曖昧又糾結的扭曲的氛圍裡抽離,孟年短暫地愣了一下。
她窘迫地捂住肚子,“我們不是吃過飯了?”
“但我們剛剛也運動過,而且你早飯本來吃的就少。”
心意相通以後,葉斂做任何事都不再又任何的顧慮。
他走去衣帽間,從裡麵挑了一件鵝黃色的連衣裙。
“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
孟年茫然搖頭,保守地猜了個時間:“11點?”
從衣帽間走出的男人腳步不停,他稍揚眉梢,戲謔:“你確定11點的時候我們完事了?”
孟年的臉一瞬間爆紅。
她支支吾吾地,害羞半晌,忽然反應過來,剛剛做完睡了一覺後,被公司的電話吵醒時是10點多。
他果然又在故意逗她。
孟年習慣性地抄起枕頭,抱在懷裡生悶氣。
並不是真的在惱他,隻是因為他有時太壞,她招架不得,懊惱自己接不住招。
“早晚有一天也要讓你啞口無言。”
她憤憤道。
孟同學總在奇怪的地方勝負心很強。
一個小插曲過後,孟年的心裡負擔莫名地又減輕了不少。
這是葉先生的一貫套路,在明顯感覺到她為難、意識到她的搖擺時,就會大度寬和地不著痕跡地岔開話題,不動聲色地緩和她的負麵情緒。
孟年已經足夠了解這個男人到底有多溫柔,越知道,就越覺得喜歡他。
葉先生總是溫柔成熟有耐心,最重要的是會尊重她的感受。
他是個非常優秀的伴侶。
孟年低下頭,隱藏起微紅的眼眶,心裡的自責更深。
他這麼好,襯得她更加自私了。
她分神的時候,葉斂已經帶著衣服走了過來。
他已經換好了一身休閒服,脫下嚴肅禁欲的西裝之後,他整個人都變得隨性慵懶了不少,看著也年輕了好幾歲。
葉斂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麼一樣,他嘴角噙著笑,坐回床邊,招呼都不打,抬手就去解她的睡衣扣子。
“換個衣服,我們下樓吃午飯,邊吃邊說,我今天的時間都是你一個人的。”
“我讓劉嬸做完飯就走了,今天家裡都隻會有我們兩個人,不用不自在。”
毫無防備地被碰了衣服,孟年身體頓時僵住,不過她很快就紅著耳朵,任由他動作。
他讓抬手就抬手,他讓低頭就低頭。
“我小學以後就沒讓彆人幫我穿過衣服了。”
孟年不好意思地瞥了一眼他的方向。
“那自理能力很強的孟同學知不知道,有很多晚上是我幫你換的睡衣。”
他的目光放肆地從她白皙的膚和仍在發育的某處流連,低笑一聲,將還沒來得及換上裙子的女孩擁進懷裡。
他左手無名指的戒指抵在她光潔的後背上,另一隻手扶著她沒有贅肉的腰側。
指腹摩挲著她,一寸寸地賞析。
他輕輕咬了下她的耳廓,嗓音帶著磁性的啞:“畢竟上麵都是水,有些人鬨著累,鬨著濕,說睡不著。可我看你這小沒良心地睡得也蠻熟,連衣裳換了新的都沒醒。”
孟年這會不止臉紅,她從耳根到脖頸,甚至有蔓延到身上的趨勢,她羞赧地推他,“我不知道……”
他穩穩摟著人,“你當然不知道,眼睛看不見就是這點好,就算換了睡衣也不知道。”
“還是說你是自欺欺人,其實你醒了,隻不過享受被我——”
孟年惱怒地從他懷裡起身,兩隻手捂住了他半張臉。
有些人真是過分,悄無聲新占便宜就占了唄,竟然還要在光天化日之下說出來,還要倒打一耙說她喜歡。
“胡說八道!誰要你幫忙!”
奶凶奶凶,怒出了夾子音,葉斂不住地笑,他彎著眉眼,又將她抱回懷裡。
他的穿著一絲不苟,她卻整個身體都暴露著。
老男人臉皮厚,堂而皇之地占便宜,還給自己找正當理由:“抱緊點,彆著涼。”
一邊說著,一邊把人整個都揉進懷裡。
嚴絲合縫,仿佛他們天生就本該如此。
孟年不管不顧,隔著衣服也要咬他肩膀,發泄不滿:“怕著涼你倒是放我穿衣服啊!”
男人隻是笑,又不接茬。
他像是摸不夠一般,又品玩了半分鐘的美玉,終於在第三個牙印落到他脖子上時,意猶未儘地把人鬆開。
穿衣服也不好好穿,帶著十足的色氣味道,指尖不經意間劃過背脊,離開時又像是被她挽留了一般,手指偶爾回勾慢挑,偶爾屈指滑蹭,惹得孟年一陣陣顫抖。
她想,早晚也要再摸回去。
就用帶著戒指的這隻手摸回去。
用更色氣更勾人的方式折磨回去!
葉斂招惹完人也知道自己暫時不受待見,於是給她換好裙子以後就先行跑路。
將肇事逃逸美名其曰為:“我先下樓盛飯,你就不用餓肚子等了。”
他說完也不敢等人回應,生怕自己又惹來一頓罵。
葉斂滿麵春風離開臥室,孟年通紅著身體,呆坐在床上,心跳怦然。
老男人的花樣還真多,手都離開了,她的身體反應還沒消退。
她在床上又緩了五分鐘,才慢吞吞地挪步進衛生間。
坐在馬桶上,耳邊久久回蕩著被他抱在懷裡時,他覆在耳邊說的那三個字:
“都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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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飯有孟年最愛吃的糖醋排骨,辣子雞,還有紅燒茄子。
飯前,葉斂先給她盛了半碗西湖牛肉羹。
慢慢等湯涼的過程中,他先夾了一筷子的排骨放在她盤子裡。
葉斂給她係好兒童用的小圍裙,而後放鬆地笑了笑,開玩笑道:“好了,談心時間到。”
經過了漫長的時間,孟年心底的愧疚與遲疑已經散的差不多。她的理智與情感分得很開,這是最適合他們談論彼此心事的時間。
她喜歡葉先生的溫柔,更喜歡葉先生的冷靜與睿智。
他總是能找到正確的方法,引導著她,遊刃有餘地處理他們之間的各種難題。
孟年覺得此刻的自己比剛剛更喜歡他了。
這樣的聊天環境讓她感到放鬆,也更容易從牛角尖裡走出來。
“你吃著,我要開始告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