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走,方雲立馬道:“方才您為什麼不繼續問下去,成叔一看就有事瞞著。”
封鈺抬眼看了下,方雲傻笑兩聲,“我就是說說,說說而已。”
“跟上去看看。”就在他以為事情到此結束時,冷不丁傳來一聲吩咐,方雲一拍腦袋:“對啊,我怎麼沒想到。”
以成叔的性格,就算有什麼苦處斷然也不會說道給彆人,這是老頭年輕時在軍隊中養成的習慣,從來隻有執行,不會尋求其他幫助,現在府上大大小小的雜事幾乎是成叔一攬子包下,力不從心時說什麼也不肯接受彆人幫忙,咬著牙也要做完。
正想著往門外走,突然聽到身後響起聲音:“我親自去。”
方雲自是停下腳步候著,心中卻道自家少爺果然是個麵冷心熱的茬,雖然對待敵人無情,不過對手下人卻是如春風般溫暖,雖然大部分時間……這春風都吹不起來。
噠噠噠。
拄著拐杖也沒有影響到老頭的行走速度,繞過林蔭小道,又穿過羊腸小道,抄近路快速走往一處。
悄悄跟在後麵的方雲嘟囔了句‘怎麼急急忙忙跑去雜役的地方’。
這一片基本是下人們的臥房,平時其他人不常涉足,方雲到府上六年,來的次數屈指可數。
他在樹後麵探頭探腦,瞥見大搖大擺走在主道上的封鈺,趕忙偷偷摸摸跑過去,小聲道:“光天化日,您這樣走,腳步聲傳出去,會被發現的。”
封鈺冷冷道:“讓你練功這麼久,走路竟還會有聲音。”
方雲委屈道:“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對輕功著實不擅長。”
封鈺先是看他一眼,其後輕描淡寫說了句:“從明天起,練梅花樁,每天一個時辰。”
方雲腳下一滑,險些就後腦勺著地,穿昏過去。
所謂梅花樁,就是在削尖的木頭上練功,稍有不慎,便會見血,方雲看著成叔的背影,隻覺得自己是遭了無妄之災。
門口站著兩個掃地人,成叔見到他們,走上前道:“人呢?”
其中一個掃地人回答:“房間裡頭。”
成叔壓低聲音,神神秘秘道:“有沒有讓他乾活?”
“您放心好了,”剛回答的人接著說道:“連水都沒讓他端。”
“做得好。”成叔鬆了口氣。
說話的功夫,門內走出一人,很瘦,勝在眉清目秀,他的五官沒有特彆出挑的,但拚湊在一起有種說不出的魔力,很是耐看,讓人瞧上一眼還想再見一麵。
當下,成叔是決計無法欣賞這種美態,他快步走上前,“你怎麼下地了?”
林尋:“早些時候一直悶在屋子裡,方才聽到掃地聲,心下生愧,如果不乾活,豈不是成了白吃白喝,再者……”
“夠了。”成叔製止他繼續說下去:“彆說話。”
語畢又補充了句:“說話浪費力氣。”
林尋點頭,又走到一個掃地人身旁,伸手就要幫他掃地,誰知掃地人卻是死死抱住掃帚,無論如何,都不讓他有絲毫靠近。
“既、既然屋子裡悶,我去給你采些桃花。”說完,抱著掃帚便跑遠了。
另一人則是走到林尋身旁,要扶他進門,成叔也是道:“要是還嫌悶,一會兒叫人給你找個唱小曲的。”
樹後,全程圍觀這場對話的方雲,覺得有什麼東西炸裂了,想起林尋的來曆,他又跑回封鈺身邊:“太過分了,少爺,他竟然活得比你還愜意。”
他隻看了個畫麵,殊不知成叔此時內心也是無限複雜,若是說他這輩子做得最後悔的事,幾天前簽訂那份契約絕對能排在前三。
你有見過一人一天吃八碗飯的麼?
也許有,但你有見過讓他去打點水飯量就要加成八盆,劈根柴直接飆到八桶飯的人麼?!
到後來,倒杯茶都能成為林尋加飯的理由,以至於除了第一天,剩下兩天林尋都是過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
“聽小曲多無趣,”林尋直言道:“還是看美人好,環肥燕瘦各有千秋,順帶還能通過視覺來淨化心靈。”
“要有多美?”
“鵝蛋臉,杏眼,眼神能酥到人骨子裡那種。”
回答完,立馬意識到哪裡不對,方才不是蒼老的聲音,分明是清冷好聽的男音,林尋一側臉,輕易便看到不遠處站著的封鈺和方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