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青山樓外樓(1 / 2)

天下之師[快穿] 春風遙 15157 字 10個月前

林尋跟著封鈺一路走到房門口, ‘啪’的一聲響後, 被無情地拒之門外。

方雲在後麵看著這一幕冷笑, 一副‘我就知道’會這樣的模樣。

林尋轉過身:“這地方古裡古怪的,你害怕不?”

方雲:“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膽小怕事?”說完, 打開自己的房門, 站在門口對他說:“來,進來,我們一起睡。”

林尋:……果然還是怕了。

同一層樓,方雲房間的格局卻是跟他設計的不一樣,房間竟然是沒有窗戶, 睡意因為剛才的鬨劇已經散去,林尋本想把屋門打開透氣, 手卻是被突然按住——

“客棧晚上不安全。”

林尋想起房間是方雲特意挑的,問:“你是故意選了間不透風的屋子?”

方雲點頭,霎時臉色一變,意識到什麼, 猛地朝林尋望去:“你故意套我的話!”

林尋站起身,本想倒杯熱茶喝, 但冒出的水蒸氣在房間很難散去,於是歇了這個念頭:“如此了解客棧房間布局,想必你也不是第一到過這裡。”

方雲是個直性子, 迂回打太極的方式顯然不適合他:“直說了, 想要活命, 就不要隨便走動,跟緊少爺。”

屋子裡悶,沒一會兒方雲便覺口乾舌燥,接著林尋沒做完的事,將茶水滿上。

門一鎖,堪稱密室的空間,很快充斥茶香味。

他年紀小,沒什麼害人的心思,雖說看不慣林尋,但也不會眼睜睜看其喪了性命,喝完茶潤潤嗓子後,緊接著介紹:“你可彆小看這座鎮子,它規模不大,很久以前,卻被成為‘軍鎮’。由於四麵環山,隱蔽性極強,是秘密訓練士兵的好地方,甚至更久以前,還有軍火在此製造。”

“軍鎮在往前數百裡,便是有名的兵城正豐城,從前鎮子每年都會提供大量資源輸往正豐城。”方雲神情漸漸凝重:“但就跟少爺說過的一樣,這座鎮子已經徹底荒蕪了——在那場恐怖的戰役後。”說到這裡,他望了下林尋,“你可曾聽說過禹子林?”

林尋腦海中頓時呈現出一些破碎的畫麵,隱約看見市井中好多人在談論,無數聲音圍繞在他身邊傾瀉——

“禹子林,那可是頂天立地的大英雄。”村子裡的夫子不厭其煩講述傳奇人物事跡。

“我長大以後也要成為像禹子林那樣的將才!”小孩子嘰嘰喳喳,你一言無一語。

“禹子林的畫像,掛在家中,可保平安。”小販在吆喝。

“我聽說這禹子林可是對當今武林盟主有救命之恩。”

最後這個畫麵,是幾個混混在酒館裡談論奇聞異事,畫麵跳轉到這裡,林尋使勁按住太陽穴,痛苦地閉上眼睛,等頭痛稍微緩解,他睜開眼,無意識吐出‘武林盟主’四個字。

方雲聽到這四個字頓時一驚,直接站了起來,“你是從哪裡知道的消息?”

林尋不動聲色:“我混跡在聲色之地時,偶然聽聞人說過。”

“難怪,”方雲自言自語:“青樓是消息流通最快速的地方。”

他歎了口氣,目光升起幾分崇拜:“要說這禹子林,本是江湖上一個響當當的人物,和如今的武林盟主交情頗深,後來發生叛軍作亂,他主動入伍,漸漸在戰場有‘不敗戰神’的美譽,可惜在後來的錦洮一役中,寡不敵眾,最終和敵軍同歸於儘……我們現在,便處在曾經錦洮鎮的土地上。”

“禹子林遇難,錦洮鎮也不複昔日榮光,後來漸漸有鬨鬼傳聞,昔日的軍鎮急速衰敗。”

林尋對於傳奇人物的興趣倒不是很高,抓住另外一個點打聽:“你說這裡鬨鬼?”

方雲點頭:“傳聞並非空穴來風,錦洮鎮上經常會有人莫名其妙消失。”

“民眾失蹤,官府沒有派人過來查看?”

方雲直勾勾地盯著林尋:“消失的都是死人。”

林尋皺眉。

“錦洮鎮中,不知埋葬多少人的屍骨,有英靈的,也有叛軍的,戰爭結束後,鎮子起了一場大火,燒焦的屍體根本分辨不清,最後鎮子上的人隻能將這些敵軍和英雄的屍骨放在一起葬了,然而自前幾年起,便不斷有屍體消失。”

方雲搖頭:“時至今日,還有人惋惜禹子林的結局,他本是一介江湖人,卻選擇為朝廷效力,最後落得這個結局,遺憾的人多,嘲諷的人也多。”

林尋冷笑一聲:“叛軍作亂,國將不國,竟然還有人將朝廷和江湖分裂看待。”

方雲:“很多江湖上的人都瞧不上官府作派,對於他們來說……”

他沒有說完,林尋卻會意其中的意思。

“現在的錦洮鎮,總共有兩股勢力,切記不要和他們扯上關係,”方雲一一為他道來:“其一是收屍人,他們會去各個地方‘清場’,也就是將屍體抬走,帶到不知名的地方。”

林尋:“他們是如何知道哪裡有人身故?”

方雲搖頭:“這就不得而知,其二是趕屍人,隻不過他們趕的是活人的屍。”

林尋有了興趣,聽他往下說。

“凡是經不起趕屍人誘惑,和他們做交易的人,就要拋棄自己的身份,地位,家人朋友,同樣最後也不知道被帶到哪裡去。”

“那這交易……”

“都是當事人自願為之,”方雲道:“武功秘籍,新仇舊恨,當有些過於強烈的願望靠一己之力完成不了時,就會有人求助趕屍人。”

林尋挑眉:“你家主子來此,莫非是調查這些烏煙瘴氣之事?”

“我們是來送葬的。”

林尋:“……送葬?”

“明日你便會知道。”

方雲有些話癆,不過話說多了,精力也消散的快,沒多久就睡了過去。

第二天,他醒來的時候,腰酸背痛,再一看,發現自己是在躺地上,身下隻墊著一層皺巴巴的床單。

方雲目光中幾分茫然,他分明記得昨夜自己是在床上入睡,等徹底清醒,快速爬起來,走到床邊晃醒林尋,怒氣衝衝道:“你竟然把我扔到地上,自己睡床!”

林尋一本正經說著胡話:“你夢遊自己跑去地上睡的。”

聞言方雲都準備用拳頭跟他講道理,誰知道林尋先一步亮出自己的手腕:“你不會覺得我的力氣能抗動你?”

方雲語塞,看著床上沒幾兩肉的人,有些驚恐:“莫非我真的有夢遊之征?”

林尋起床,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道:“你放心,我會替你保守這個秘密。”

走出門,伸了個懶腰,同一時間,封鈺房間的門竟也是被打開,恰好方雲跑過來,用力握住林尋肩膀:“我還是不能相信昨晚的事是我做的。”

伸出跟手指在肩頭撥了撥,方雲莫名覺得手一酸,從他身上滑落下。

林尋神情懨懨:“你不用擔心,我是可以用錢擺平的人。”

方雲總覺得這句話聽上去有些奇怪,當他看到朝這邊走來的封鈺,刹那間明白什麼,支支吾吾道:“少,少爺,你聽我解釋,我沒有對他做什麼,你知道的,我怎麼可能對一個男人下手,我……”

誰料,封鈺從他倆身邊走過,連個眼神都沒有施舍。

方雲覺得自己人品被質疑,失魂落魄走下樓。

客棧準備的早飯很普通,一疊小菜,一碗白米粥,一個成年男人都不能說完全吃飽,更何況林尋這樣的另類,用完餐和封鈺一同出去時,他覺得自己仍是停留在空腹狀態。

封鈺沒有騎馬,手上提著用布包好的匣子,最終停在一片長滿雜草之地,林尋站在離他不遠的位置,舉目眺望,驕陽如火,曬在破舊的墓碑上,給人的感覺竟然有些溫暖。封鈺今天穿著白衣,頭發一絲不苟的束好,目如寒星,和炙熱的陽光形成鮮明對比。

他走到一處開闊之地,打開匣子,裡麵是一個陶罐,灰白的粉末灑在地麵,竟被陽光曬得晶瑩。

再抬頭時,封鈺直接轉身,嘴唇微微動了動,片刻都不再停留,轉身離開。但即便是很短暫的瞬間,林尋還是清楚聽清了那幾個字——

父親,走好。

林尋一怔,既然骨灰就在他身邊,封鈺為何還要大張旗鼓找被原身盜走的棺材?

方雲碰了他一下:“彆看了,走吧。”

臨走前,林尋無意間瞄到那些荒墳,很多都空有墓碑,墳卻經過外力破壞,很多隻有一個深坑,裡麵空蕩蕩的,什麼也沒埋。

回去的時候,封鈺表情雖說還是一貫冰冷,林尋卻能感受到他腳步有些沉重,吃午飯時,封鈺也沒有下來,他想了想,還是端著餐盤到封鈺門外,敲了敲門。

“進來。”

裡麵傳來聲音,林尋手一推,才發現門原來並沒有上鎖。封鈺頭發已經散開,半闔著雙目,似乎極為疲憊。

將盤子裡的飯菜放到桌子上,最後取出酒,倒了兩杯——

“敬這片土地上的英魂,敬還活著的人。”

封鈺低頭看了眼酒杯,過分漂亮的手指握住酒杯,沒有同他碰杯,抿了一口。

林尋也不介意,自顧自仰頭飲儘,放下酒杯時,突然聽到一聲‘多謝’。

他搖搖頭:“沒事,我是以你的名義買下的酒。”

暗示封鈺記得一會兒將賬結了。

封鈺突兀道:“如果有一天你死了,希望葬在哪裡?”

“槐樹下。”林尋想也不想道。

封鈺怔了怔,第一次聽到這樣的回答:“為什麼?”

“槐樹招鬼,說不定百年後我還可以修成精。”

封鈺看了他一會兒,眼中竟浮現稍許笑意:“我的父親,卻是希望遠離故土,將骨灰永遠留在錦洮。”

古人講究入土為安,落葉歸根,林尋問:“原因呢?”

“他也叱吒沙場過,大概是不忍曾經戰亡在這裡的將士,不過父親常說想生前無緣識得禹子林,死後倒是可以找個機會交流下。”

林尋失笑:“令尊是個風趣之人。”想了想又道:“這禹子林,究竟是個怎樣的人物?”

“沒見過,不熟。”

這回答意外的簡單直接。

林尋起身,推開窗,街上一片蕭條:“可惜昔日的軍鎮,現在就跟要斷絕生機一般,到處都是神神叨叨的人。”

語畢,又道:“還好,隻是傳言容易令人心生畏懼,倒不見得真的鬨鬼。”

事實證明,有些結論是不能隨便下的,還沒等今天過去,林尋就被自己白天說的話狠狠地打了臉。

晚飯時,方雲見封鈺竟然出現,正在下樓,快速對林尋道:“我要給你在我心裡的形象加分。”邊說著,用好奇的目光望著他:“中午的時候,你去少爺房中究竟說了什麼?”

林尋尚未回答,封鈺已經走近,坐下的時候淡淡瞥了眼方雲,後者趕忙收起好奇心,努力往嘴裡塞飯,試圖證明他一直在認真用餐。

“救命啊!”毫無征兆,撕心裂肺的嚎叫聲傳來。

“咳—”冷不丁聽到這一嗓子,方雲差點沒被噎死。他抓住林尋的手腕,“快,快幫我拍拍。”

林尋象征性地在他背上拍了兩下,便對封鈺道:“在樓上。”

封鈺腳下一點,下一刻,人便已經站在二樓,林尋從樓梯跑上去,不少人都是施展輕功上來,等他上來時,樓道口堆了不少人。

二樓的房間很多,少說也有二三十間。

有人要衝進一個房間,立馬另有人喝道:“滾開,那是我的房間!”

聲音隻能大致斷定一個方位,具體是那間房卻是不得而知。

林尋擠到封鈺身邊,指了指拐角處的屋子,後者對著房間的方向屈指一彈,房門便被一股勁道衝開,裡麵躺著一個人,滿臉是血,手中舉著把劍到處亂揮,嘴裡不斷喃喃重複:“有鬼,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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