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雲鬆了口氣,暗歎自己還是大意了……封老爺有三個兒子,大少爺冷漠,二少爺性子野,就喜歡天南地北抓犯人,三少爺卻是偏激,儘管如此,他記憶裡這種偏激和窮凶極惡卻是掛不上關係。
可眼下發生的一樁樁事情,逼得不得不承認,人是會變的,而且能變得麵目全非。
“為什麼。”他喃喃道。
“為什麼?”少年聽見他的話,眼中的笑意泛冷,“這你要問他。”
“我與明江本是至交,十幾歲的時候投奔軍營,想要建功立業,便通過明江的關係,到了禹子林麾下,結果這位傳說中驍勇善戰的將軍,根本就是個迂腐的書生,隻會紙上談兵,還嫉妒賢才,將我趕出軍隊。”
“不是都說你用兵如神,”少年冷笑:“那我就去和你敵對的陣營,讓你看看到底誰的本事更大。”
林尋指了下暗河上漂浮的屍體,“人的能力不是建立在其他無辜人的性命上。”
“空說些大道理有什麼用,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少年居然主動與封鈺交起手來,呼延坤也朝著林尋的方向走來。
封鈺雖然麵色有些泛白,傷口還在滲血,還能分出心神對林尋道:“站在我身後,彆離方雲太遠。”
林尋點頭。
少年:“你連自己都顧不上,還想保住他?”
封鈺找準個間隙,忽然拽住林尋,跳到三四米外。
“想逃?”
封鈺也沒有做其他動作,即便已經快到門口,也沒繼續往外走,“你都能為了自己的野心對父親下毒手,你以為我會完全相信一個和尚?”
林尋聽得有些心驚,沒想到封鈺父親的死因居然和眼前的少年有關。
“怨不得我,是他先說要和我斷絕父子關係。”
暗道裡忽然響起腳步聲,少年屏息,視線死死盯住門口,封鈺卻像知道來人是誰一樣,還讓開出口的位置。
啪啪啪。
隨著一陣鼓掌聲,穿著鴉青色長袍的男子緩緩走進來,辰鬼跟在他身後,目光卻一直追隨林尋。
“要是再來晚一些,怕是要錯過一出好戲。”
“明江。”少年有些失神道。
“彆叫的這麼熟,”冉明江的神情一下冷了下來。
少年的臉色變了又變,最後忍不住質問道:“你是為了他。”
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所有都知道他說的是鄭采。
隨著剛才的打鬥,暗河裡的屍骨浮起來又落下去,空氣裡的屍毒四處飄散,封鈺的傷在這裡支撐不了多久,他給林尋使了個眼色,後者便跟著他往外走。
臨到門口,冉明江突然問:“封公子說的可還作數?”
“當然。”
外麵的空氣要好許多,封鈺的臉色和緩一些,林尋用笛音驅散了草叢裡的蛇,封鈺便坐下來運功療傷,方雲則上到不遠處的大樹上望風。
過了一會兒,封鈺睜開眼,雖然不知道傷情如何,至少血是止住了。
一抬眼,就看見林尋盤腿坐在自己正對麵,“你和冉明江有合作?”
“防人之心不可無,”封鈺語氣平平,“有免費的苦力,為什麼不用。”
好好一個武林盟主,竟然被當苦力使,也不知道冉明江聽到這個比喻會是什麼臉色。
林尋歪著頭問他:“你許諾了什麼?”
“他感興趣的東西。”
林尋:“你把我賣了?”
封鈺好笑的看著他,“是又如何?”
“價格怎麼樣,以我現在的行情,少說要給我一半分紅。”
封鈺搖搖頭,也不知他成天腦袋裡在想什麼,“之前你偷棺的事人儘皆知,冉明江想知道其中內情,你是怎麼出現在封家墓地……還有複生。”
“就這些?”
封鈺:“他恨毒了我三弟,當初禹子林的死和三弟脫不開關係,即便什麼條件也沒有,他也會出手。”
和封鈺相處最舒服的一點就是,他能將林尋和禹子林分開看,似乎就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這帶給林尋一種難得的真實感。
“你身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年三十那天,三弟突然回來,先是主動向父親認錯,之後卻突然暗中下手,”封鈺淡聲道:“變故發生的太突然,我替父親擋了一下,可惜最後父親還是因為傷勢過重去世。”
相當慘烈的過往,他說的平靜,目光深處卻帶著一些蕭索。
林尋站起身,沒有出言安慰,而是給他獨處的時間走進山裡,踏雪駒瘋的不亦樂乎,遠遠地像是看見林尋的身影,才安穩一會兒,在原地等他走來。
拍了拍它的身體,正要離開,忽然聽見很弱的叫聲,走過去一看,原來是隻小狼狗,腿被蛇咬了好幾個口子,白色毛因為血黏在一起。
傷口已經結痂,看樣子已經被咬了好一段時間。
“運氣不錯,”林尋抱起小狗,“看樣子咬你的蛇是無毒的。”
回去的時候,封鈺一眼就看見林尋懷裡動來動去的腦袋。
“什麼東西?”
林尋將小狗往地上一放,“小狼狗。”
“把狗最後一個字去掉。”
林尋一怔。
“這是狼。”封鈺皺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