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很淡很輕, 卻如清冽的泉水流淌進每一個角落。
近乎瘋癲的男人,臉被頭發遮住大半邊, 隻能看見一隻眼睛, 此刻, 這隻眼睛正直勾勾地盯著林尋,像是在醞釀一場風暴。
恰在此時, 巫雀的聲音從後麵傳來:“你可以現場賦一首詩, 征服他。”
林尋用手在肩膀上輕輕一撥,看似都要卡進肉裡的幾根指頭被輕而易舉地打了下去。
“陷害我?”側過身用餘光瞥了眼巫雀,眉峰一挑。
巫雀彆過臉, 視若無睹。
“作詩倒是不難。”
說話的功夫隻聽‘啪’的一聲。
巫雀被聲音吸引, 轉過頭見林尋邊跟他說話,看都不看,穩穩接住對麵出其不意砸過來的拳頭, 稍稍一用力,披頭散發的男子臉上頓時露出痛苦的表情。
林尋溫柔地一笑:“不過能用拳頭解決的事情,就省事多了。”
巫雀喉頭一動。
“對了,”被他捏住的拳頭關節發出咯咯的響動, 讓人產生下一秒拳頭會被捏碎的錯覺, “我記得你剛剛說想聽我賦詩。”
巫雀搖頭:“你聽錯了,絕對沒有的事。”
林尋:“是麼?”
巫雀很肯定地點頭。
一鬆手,男子像是被卸乾淨力氣一樣, 整個身子癱軟在地。
見他徹底沒有攻擊力, 巫雀走近, 先是看了下墓碑,後作出大膽的猜想:“這該不會就是田知元本人?”
林尋沒說話,南珩一已經忍不住揉著眉心說:“田知元要是活到現在都能夠有好幾百歲。”
巫雀:“由此看來,是被施了妖法。”
南珩一歎氣,看了一眼林尋,示意自己和他講不通道理。
林尋彎下腰,在男子麵前晃了幾下手,對方立馬像受驚的小動物,一臉後退好幾步。
“知道我是誰麼?”
男子傻望著他。
林尋放柔語氣:“那知不知道你是誰?”
男子終於有反應,狠狠點頭又搖頭,最後甚至對著墓碑狠狠撞了兩下,看上去正在經曆痛苦的回憶。
巫雀拽了下林尋的袖子:“問這些管什麼用?”
“確保他沒有記憶。”
巫雀皺眉:“所以呢?”
“既然什麼都想不起來,過兩天我們找個托詞先從田府離開,順路帶他一起。”
巫雀張大嘴:“你要偷人!”
林尋冷冷地盯著他,巫雀向左移一步,再一步,直至確定站到南珩一身後。
南珩一比起巫雀來要成熟穩重的多,他看著抱著頭陷入痛苦的男子,問:“把他一個人丟在這裡?”
林尋:“他在這裡想必不是一天兩天,貿然帶回去隻會打草驚蛇。”
南衍一點頭表示讚同,畢竟是田府的地盤,小心點總不為過。
回去的路上巫雀明顯要沉寂很多,下山後回身看著全是墳包的山頭,忍不住道:“那人真的沒有可能是田知元本人?”
如果不是,那未免也太巧了,將他們這兩日發現的蛛絲馬跡聯係在一起,怎麼想這都是最合適的解釋。
林尋沒有回話,半路上巫雀還在妄自猜測時,就見他突然停下腳步,問南珩一要田氏一族的家譜。
南珩一從懷裡掏出小冊子,疑惑地看著他:“你不是嫌麻煩不看?”
林尋不應聲,接過後快速翻了幾頁,順帶撿起跟樹枝在土上劃了幾下,像是在計算什麼,末了丟下樹枝改為指腹在唇間摩擦,盯著地麵看了一會兒道:“田家這一輩有沒有出過將才?”
南珩一嗤笑道:“除非是將門,一般的家族要幾代才能出一個……”
話音戛然而止。
南珩一從林尋手上直接拿走小冊子,邊看邊說著‘怎麼可能。’
巫雀好奇心重,踮起腳尖想跟著一起看。
“田家自田知元後,每隔七十年左右就會再出現一名武將,而七十三年前,族中更是有一名子弟做到了禦林軍首領的位置。”
南珩一合上冊子,“簡直匪夷所思。”
……
爬,翻,跳。
三個動作一氣嗬成。
巫雀悲哀的發現,和林尋在一起久了,幾乎就要忘記走大門的感覺,連回去的時候都是悄悄翻牆進去。明明是在光明正大的調查,偏一舉一動都要跟做賊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