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過了午夜,有的地方重金屬音樂才剛剛響起,下麵是迷醉的酒吧,樓上便是旅館,給不少開放的生命提供便利。
這裡的隔音效果很差,音樂或是隔壁男女情動時的聲音,就跟隔著層紙似的,輕易穿破任意一個房間。
一共二十多間房,隻有一間客房裡的人是形影單隻。
林茉莉對這些恍若未聞,耐心地卸妝。
腮紅被化妝棉一點點抹去,鏡子裡逐漸顯現出一張蒼白病態的臉。
林茉莉時而梨花帶雨,時而麵色猙獰,雙眼布滿血絲。
魁死了,連帶著她也受了不輕的傷。
究竟是誰殺了魁?
如果是林尋,他會不會已經發現是自己搞的鬼,不,不可能,那孩子的體質隻招鬼,沒有任何特殊的天分……念及此,林茉莉狠狠閉了下眼睛,利用短暫的黑暗恢複平靜。
手機鈴聲響起,令她剛剛緩和的神經瞬間緊繃。
看清來電顯示後,鬆了口氣:“老公,怎麼了?”
“天天在外麵造謠我死了,”電話那頭的男人破口大罵:“我還想問你怎麼了!”
林茉莉一驚:“你說什麼?”
“剛才林尋打了電話過來。”
林茉莉連呼吸都不敢出聲,緊張地聽他說下去。
“放心我不蠢,沒戳穿你,”男人道:“他說是偶然翻到從前的電話,依次試著打了下看還有哪些聯係上的親戚。”
“然後呢,你跟他說了什麼?”
“我說是借住在你家的一個朋友,要不是他說想回來祭拜,我還不知道你已經處於‘喪夫’的狀態。”
林茉莉的手顫顫巍巍地摸向自己的肚子:“我還不是為了咱倆。”
男人狐疑道:“那個辦法能行麼?”
林茉莉的聲音帶著哭腔:“要不然怎麼辦,要是我的問題也就算了,現在是你有問題,不用這種極端的法子,你就等著在你這代斷了香火!”
男人聽了這話態度軟和了不少:“我這不是覺得有些傷天害理麼。”
林茉莉哽咽道:“隻要你說句話,我現在就回去。”
男人沉默了一會兒,狠心道:“那孩子早就沒爸媽了,好歹小時候還吃過咱家的一口飯,現在該是報恩的時候。”
通話結束後,林茉莉呆呆地盯著屏幕,良久,發出一聲幽幽的歎息。
兩小無猜青梅竹馬,偏偏她托付終身之人風流成性,林茉莉的眼神漸漸變得陰狠……那又如何,隻有自己有辦法能生下他的孩子,一旦有了孩子,自然能栓得住他。
一絲寒意蔓延到皮膚上。
林茉莉的通靈體質讓她的五感比常人要靈敏不少,原以為隻是普通的鬼怪,憑空出現在房間內的卻是一個再俊美不過的男人。
“是你!”她失聲道。
一個玉瓶扔在林茉莉麵前。
儘管裡麵空無一物,她還是能感覺到魁的氣息
“魁是你殺的?”抱著最後一絲僥幸問道。
“對。”
林茉莉近乎癱軟地坐在地上,完了,一切都已經完了,能殺掉魁證明對方的強大遠在自己之上。
“林尋呢,”林茉莉道:“他知道麼?”
蘇止冷冷道:“他比你想象的要聰明許多。”
林茉莉怒極反笑:“我好歹也是林尋的親姑姑,怎麼,你準備親自動手?”
“兩個選擇,”蘇止淡聲道:“死亡還是離開這裡?”
林茉莉大吃一驚:“你肯放我?”
“你已經種了死胎,除了林尋的血,還有一種方法可以保全這個孩子。”
林茉莉似乎想到什麼,目中被驚恐所充斥。
蘇止:“螳螂的繁殖法則。”
“不……”林茉莉指甲死死陷入肉裡,疼痛都沒辦法讓她冷靜。
蘇止看了眼牆上的鐘表:“你還有不到三十秒的時間……十,九……”
“我選孩子!”最後一秒鐘的時候,林茉莉嘶吼道。
聽到答案,蘇止看了她一眼,轉身離開,留下林茉莉獨自失魂落魄坐在房間的地上。
……
“我說你也太狠了。”樓外,男子掐滅手上的香煙,“我兒子還總說我心狠手辣,哪天真要帶他來見識一下。”
此人正是楚向陽的父親,比起上次見麵,他眼角居然多了一絲皺紋。
蘇止:“渡劫失敗了?”
“呸呸呸,”男子道:“還不是上次把本命神器借給你,結果倒好,你拉著心上人從意識世界中清醒,我卻要好生休養一段時日,現在還要來幫忙盯梢一個瘋女人。”說著頓了頓道:“如果她沒有按照你說的做……”
蘇止:“那就殺了。”
男子歎道:“既然林尋主動打了電話過去,說明他已經有了主意,即便你什麼都不做這件事也會解決,何必用這麼殘酷的手法。”
“我給過她機會。”
然而林茉莉控製魁想要傷害林尋已經觸碰到了他的底線。
“隨你,”男人打了個嗬欠:“橫豎我就是奔波的命。”他揮了揮手:“回你的溫柔鄉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