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著口罩, 林尋卻能感覺到她在笑。
眼角浮現小小的細紋。
女人撐開傘,變魔法一樣從裡麵摸出一把槍。
林尋默默收起刀片, 這樣的話就沒什麼好玩的了。
從主動攻擊改為計算子彈的速度, 兩人的距離,以及他有多大的可能閃開。
“我怎麼會傷害你呢?”
像是發問, 又像是自問。
林尋:“你拿槍說這句話的態度一點都不誠懇。”
女人胳膊緩緩垂下:“上去吧, 有好戲看。”
林尋轉身前,女人低聲喃喃的聲音飄入耳中:“你是完美的,最完美的。”
不像是誇讚人, 聽著叫人心裡不舒服。
林尋出去時,二樓靜悄悄的,推開最裡麵的一間屋子,藥丸灑了一地, 除了之前玩得瘋的金發女郎躺在床上,雙眼無神,沉醉在毒品創造出的幻境中,其他人已經不在。
“不找出來, 誰都彆想走!”
被吼叫聲吸引出來, 站在扶梯邊, 可以將樓下窺視的一清二楚。
林天海還是戴著黑騎士麵具, 雙眼赤紅,處在暴怒邊緣。
在他身邊, 地上躺著一個穿著女仆裝的人, 極好的視力讓林尋一眼就看出了她的胸膛已經沒有起伏。
嘴邊沾著蛋糕沫, 手指卻是異常乾淨,很明顯,這塊蛋糕是有人喂到她嘴邊。再看林天海手上沾著的奶油,林尋差不多明白發生什麼。
林天海抓著旁邊人的領口往地上一甩,“你竟然下毒害我!”
要不是他心血來潮喂了旁邊的女伴,現在躺在地上七竅流血的就是自己。
“不,不是啊,是一個拿著傘的女人,讓我遞給你的。”
林天海冷笑:“她讓你遞你就遞,我讓你死你去死麼?”
被踩在地上的人沒有因為這句話恐懼,而是充滿疑惑……為什麼他會聽一個陌生女人的話,腦海中仿佛有一道聲音一直唆使他這樣做。
等他回過神來,發現不知何時推開了林天海,對方胳膊上在流血,而凶器,緩緩地下頭,他的手上正握著一把滴血的匕首。
“啊!”
一聲驚恐的叫聲後,剛剛行凶的人衝出莊園,因為拿著匕首亂揮,根本沒有人敢攔。
的確是一場好戲。
林尋一刻不停地拍下來,沒有錯過樓下幾個齊心協力處理屍體時的畫麵。
林天海還有腦子的話就不會報警,警方介入調查他們吸毒的事情會跟著被扯出來。
目光搜尋一圈,林長風不在其中,沒有將他捕捉到鏡頭中,不免有些遺憾。
林尋翻看最後幾張照片,林天海為了行動方便,褪去麵具和身上的披風,抬著屍體就是完美殺人拋屍的現場。
從二樓的窗戶翻下去,門口停著不少豪車,林尋很容易辨認出蘇止那輛純黑的車,“有沒有看到林長風?”
蘇止:“你是第一個走出來的人。”
林尋側頭看彆墅,那就說林長風還在裡麵。
蘇止:“事情辦完了?”
林尋把拍好的照片給他看,像素十分清楚。
蘇止:“攝像頭不錯,以後家裡可以備上幾個。”
林尋從話裡聽出些彆的意思:“臥房?”
原本隻想用來放在門口當監控用的蘇止手指一顫,僵硬地轉換話題:“照片準備什麼時候公布?”
“等產品曝光出問題。”
林天海為化妝品準備的發布會星光璀璨,牧柔的不老容顏自帶話題度,使得產品一經推出就大賣。他還專門請了兩個醫學界有名望的人寫了一篇文章,表明他們特彆添加進去的植物是何等珍貴。
趙霖為此過來找了林尋一趟:“有幾個人用了之後有過敏反應,我已經將他們的資料收集起來。”
林尋坐在一邊,低頭沒有反應。
趙霖忍不住探過頭去:“從我進門,你就拿著這疊照片。”
要是俊男美女也就罷了,怎麼看都是很平常的人。
“這是林嵐訂婚時,我從林天海房間拍的。”
手機衝洗出來的效果到底比相機差不少,幾個臉都有些模糊。
要不是對方是林尋,趙霖肯定認為是在說謊,“這些人看起來和林天海完全沒有聯係,話說回來,皮條交易來錢快,但他能這麼快讓產品上市著實出乎人的意料。”
林尋之前將原材料的價格刻意抬高不少,按理說林天海應該還有一塊資金漏洞沒有辦法填補。
“林長風最近在做什麼?”
被林尋的問題嚇了一跳,趙霖:“你的老父親你問我?”
林尋眼神一下冷了。
趙霖趕緊做了個舉手投降的姿勢:“是有好久沒見過他,這個月幾次重要的商業活動也沒有出席。”
林尋將莊園裡發生的事情緩緩道來。
趙霖收起不正經的表情:“要是林長風知道林天海背後玩著這些勾當,早就抓回去教育,不可能放任他繼續浪著,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有什麼事絆住了他的腳步。”趙霖眉毛一揚,“不過這種可能不大,能讓林長風自顧不暇的人估摸著還沒出生。”
林尋腦海中卻慢慢勾勒出一副畫卷,一個黑衣女人握著雨傘,隔著條馬路與他遙遙相望。
趙霖覺得他不在狀態,說了聲‘我先走了’,林尋沒反應,繼續盯著照片看,趙霖歎口氣,接受自己存在感為零的設定。
脖子有些酸疼,林尋才移開眼,一抬頭,發現旁邊沒人了:“趙霖呢?”
剛從樓上下來的蘇止:“已經走了三小時。”
林尋搖頭:“走了也不跟我說一聲。”
蘇止張了張嘴,卻沒解釋。
“休息會兒眼睛。”從林尋手上抽去照片。
林尋最後還瞟了一眼。
蘇止失笑:“死人的照片看多了容易招來晦氣。”
尤其是枉死的人,他們的怨氣經久不散。
林尋:“這些人都死了?”
蘇止粗略掃了一眼:“差不多,還有的隻剩一口氣,也就是這兩天的事情。”
林尋坐直身體:“什麼時候死得?”
“說不好,應該不會太久。”
林尋試探:“壽終正寢?”
蘇止被他的語氣逗樂了。
林尋也覺得這個問題犯蠢,照片裡年紀最大的也隻是中年,死這麼早,肯定有貓膩。
剛拆了包零食,轉眼就被換成水果。
林尋目露不悅,剛要說話,蘇止便道:“每個人都是有價值的,弱者總是容易被價值掠奪。”
價值掠奪?
吃完飯時,新聞裡正在播一名九歲的小男孩接受視網膜捐贈,重獲光明的感人故事。
林尋想到照片上那些似乎處於社會底層的人,停下動筷,“器官買賣?”
蘇止淡淡道:“有這種可能。”
林尋皺眉。
這恐怕才是林天海在推出產品後,手頭還很寬裕的原因。
“看來我還是低估了他。”
說著讚揚的話,語氣卻是冷得能結出冰渣。
林氏的化妝品走得是線下和網絡兩種銷售渠道。
網絡上曾經創下單日銷售破萬的記錄,在如此高昂的售價下,可謂是個奇跡。
就在產品前景一片大好的時候,網站評論中越來越多曬圖留言使用後出現皮膚紅腫的狀況,衝擊不是很大,畢竟各人膚質不同,凡是化妝品,評論中總有出現過敏狀況。
可就在此時,一個知名打假賬號在網上發布一篇文章,點明林氏現在用來種植的那片土地曾經出現過化工汙染,懷疑其用汙染過的土壤種植。
林氏緊急公關,刪了大量不利言論,但造成的影響不是一朝一夕能夠抹平。
鼠標一點點往下挪,有抹黑的,也有洗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