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兩個又聊了幾句,程家富讓程家興歇著,起身要出去,程家興想想,喊住他。
“哥你人好,不想看媳婦兒娘家攤上禍事我知道,可吃個教訓也不壞,以後再要乾啥他至少能想想清楚。要我看,劉家這買賣早晚都是個砸,他自己拿的主意砸了是他自己的,你真彆往前衝,我怕你救不了他還攤上事,到時候人指望從你這兒把本收回來,你就知道啥叫好心沒好報了。花生嘛,我是不知道他們收了多少,就算收得多,回頭要賤賣得虧點,也要不了命。”
“你是我親哥我才說這麼許多,換個人來我懶得勸,你想想吧。”
程家富料想老三有法子讓劉家不虧,可他明擺著也不爽彆人擠買賣,要請他幫忙強人所難了。程家富想了又想,還是把話咽下去了,沒說出口。
臨走前老三又塞了把魚皮花生給他,程家富吃不下,拿給兒子鐵牛了。
他回去自個兒那屋,看媳婦兒坐屋裡補衣裳,瞧他進來,劉氏抬眼一瞥,問剛才上哪兒去了?沒等程家富應聲,她又道:“你這幾身衣裳補了又補,我回頭得跟娘提一提,看是不是做身新的。”
“還能補就彆做了吧,做了新的也不能穿去乾活,不還是放那兒。”
“哪怕我不說娘總要給老三做兩身,他天天往外跑穿那麼破像話嗎?要給老三做就得全家一起,還能撇下咱們?”
程家富不想跟媳婦兒爭嘴,就不說了。
倒是劉氏,又看了他一眼,問:“你臉色咋這麼蠟黃?不舒服啊?是不是不舒服?”
“沒有,你彆瞎想,倒是你肚子咋樣?原先懷鐵牛的時候沒這麼難,這胎咋就不安生?”
劉氏不吭氣。
她這胎其實也沒那麼不好,說不舒服很多時候是想躲事。程家富說帶她去看大夫她不敢去,是心虛,怕讓大夫說穿了。當然也不是回回都是裝的,這陣子因為置氣的確難受了幾次,順下氣來又好了,劉氏就沒太在意,也安慰自己說老三是沒帶家裡人去做買賣,他掙了錢是在家分的,數得明明白白該交也交了,唯獨叫人不痛快的是落到何嬌杏手裡那筆,娘這些天都得了七兩左右,她也得有那麼多。
七兩啊,再添點都能買頭壯實的耕牛,她咋就那麼好命呢?
劉氏鑽了牛角尖,家裡其他人還是清醒的,都明白一個道理,做這買賣老三跟三媳婦誰也缺不得,就是他倆湊一起才能掙回這個錢來。
何嬌杏手藝是真好。
程家興主意是真多。
雨下到第二天清晨停的,程家興他們因著沒做好準備,買賣停了一日,上午這會兒他們就挑著擔子到河邊等,等三太爺出船拉他們過河。
剛下過雨村路很滑,何家那頭沒讓老爺子出門,是何嬌杏想到程家興今兒個會過來,使喚東子帶個人去接他們,半上午,一行人進到何家院子。
蠻子他們熟門熟路往石磨邊去,準備拿泡好的豆子磨漿,程家興獻寶似的將他買來的配料一樣樣拿給何嬌杏看。
何嬌杏一看:“買多了吧。”
“是多買了一些,我想著試做出來要是很好,今兒就搞起來。”
“這麼相信我?不怕做砸了?”
程家興衝她笑:“真砸了也沒啥,配料嘛,做許多吃的都能用上,糟蹋不了。就哪怕一時半會兒用不上,放那兒就放那兒,咱現在也是有點家底的人,沒得摳摳搜搜的。”
何嬌杏又想瞪他。
“你這就跟籠屜裡的包子一樣。”
程家興:“咋說?”
何嬌杏:“膨脹了。”
嘴上說著話,何嬌杏也沒墨跡,她拍拍程家興的胸膛給指個方向:“大爺爺那房的寶根叔在做屠戶,你拿上銅板過去,割塊瘦肉回來。”
東子這會兒沒事,正想幫點忙,就聽到阿姐吩咐姐夫。
“姐你這麼說我姐夫他估摸也找不著路,還是我去!你們準備上!”
程家興正要掏錢,想想又道:“我還是一起,正好認一認人,前幾個月定親時是都見過,那天來的親朋太多,沒記住誰是誰。”
“那行,姐你等著,我倆去去就回。”
何嬌杏收拾配料去了,又把待會兒要用到的鍋碗瓢盆洗了一遍,她這邊準備好程家興跟東子就把肉買回來了,還不止買了塊約摸兩斤重的瘦肉,另外有塊帶肥膘的。東子說他家興哥看寶根叔賣的肉好,說多買一塊中午燒來吃,今兒搞不好要忙一天,得在這頭吃個午飯。
看那塊帶膘的分量也足,燒成一鍋能吃夠本,何嬌杏想想:“那東子你去泡盆花生,就拿花生當配菜,做燒肉。”
拿黃豆或者花生來燒肉都香,東子想著口水就要滴答下來,聽何嬌杏一吩咐,他趕緊去了。
至於何嬌杏,她轉身收拾起那塊精瘦肉來,準備仿燈影牛肉做個香辣味兒的燈影豬肉絲,就定名叫香辣肉絲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