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糊了身泥,拽起來啥事兒沒有。她說她那陣子前後摔過好幾回,娃還是好好的生下來了,就可惜了是個閨女。”
“……”
劉棗花還沒開口,其他人就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起來,好在說了幾句之後有人想起她,讓大家夥兒打住:“鐵牛娘你也說說,彆光聽著。”
劉棗花就說她弟妹啊,不知道咋的大白天裡昏厥在屋前,出事的時候二兄弟在屋後乾活,等到發現已經晚了。
“你是說她這胎落了?”
“我記得她是在鐵牛出生前後進的程家們,算起來六七年了吧,你鐵牛是滿上六歲奔七歲去了?六七年裡落了兩胎,她這是什麼命?”
劉棗花說:“彆管是啥命,我們家裡都沒搞清楚是咋回事,好端端的人咋會昏過去?老二發現的時候說她兩個手冰涼冰涼的,那棉褲都讓血水打濕了。”
“出了啥事她自己總該知道,人醒過來再問她唄。”
“說起來,就是程老二跑去找草藥郎中那會兒,村裡來了生人,聽說是匆匆來匆匆走的,你們說會不會跟他有啥關係?”
聽到這話,劉棗花精神了:“你說仔細點,是怎麼個人,他到沒到我們老屋那頭去。”
那婆娘搖頭,說不太清楚。
“不是我看見的,是周大虎婆娘。她家前些天不是丟了罐豬油,都說當時沒把人逮住那油肯定就找不回來,大家勸她想開點,她還在罵,說要捉賊。早先從她家門前過,聽她說村裡頭進了個賊眉鼠眼的,要不是看穿著還體麵,差點就讓她打成偷油賊了。”
劉棗花想了想,把兜裡的瓜子全給那婆娘,讓她去問問周大虎婆娘,來村裡那個賊眉鼠眼的有沒有往程家貴住那頭去。
那婆娘知道劉棗花跟周家關係差,她就幫著跑了一趟,一問,還真的有!
“聽說就是從那方向過來的,去沒去你二兄弟家就不知道。”
……
劉棗花是指望能打聽出什麼,卻沒想到真能得到有用的線索。
周大虎婆娘看到那個匆匆趕路的確實就是來打聽方子的人,說他看著賊眉鼠眼的倒不是人長得猥瑣,主要還是周家遭了賊,周大虎婆娘這陣子看人的眼光自帶審視,稍微有點反常的都能給她懷疑上。
讓其他人瞅著頂多覺得那人是有要事急急趕路,讓她看見就變成做了壞事急急跑路。
人在八卦的時候還喜歡誇大了說,從她嘴裡過一遍,再經由中間人傳到劉棗花耳中,仿佛就能確定事情跟那個生麵孔脫不開乾係。
劉棗花沒想到事情其實同字糖方子有關。
程家興他們防備意識好,做買賣那陣子灶屋輕易不讓人進。包括她包括程家富以及何家兄弟都不知道字糖具體是怎麼做出來,更彆說老二家。
沒想到這裡,她思維一發散,想到其他地方去了。
她猜測二弟妹是不是跟那個進村來的生麵孔有什麼勾連,還是說做了對不起老二的事情才跟個鋸嘴葫蘆一樣悶不吭聲?
好在劉棗花還知道說出來的話要負責任,到底是私下臆測的,她沒敢叭叭往外傳,隻是尋著機會試探起周氏。還去問了做婆婆的,問她弟妹後來說什麼沒有?
“落這胎給她刺激大了,到這會兒人還沒開過口。”
“那就這麼過去?不問問是咋弄沒的?好不容易懷上又掉了,她以後懷得上嗎?”
話是在院子裡說的,但沒刻意控製音量,人在屋裡的周氏也聽見了。她一直沒開口來著,這會兒卻跟受了刺激似的,蹭一下坐起來衝窗口的方向嚷嚷:“我怎麼懷不上?你才懷不上!”
劉棗花的火氣也上來,直接闖進屋裡,跟倒豆兒似的把心裡話全倒出來了。
“周大虎婆娘說了,你出事的時候有個不認識的賊眉鼠眼的男人來過,是他把你這娃搞掉的?你為啥藏著掖著不肯說?你跟他啥關係?”
本來不確定的事情,在看到周氏的反應之後,坐實了。
劉棗花清楚的看到周氏變了臉色,雖然她很快又穩住了,那一瞬間自然的反應已經出賣了她。
“你還真是背著老二跟彆人攪和上了!那娃是讓你奸夫搞沒的?”
這下周氏顧不得自己剛落了胎,下床要撕劉氏的嘴,罵她黑心肺爛肚腸顛倒黑白壞人名節該下十八層地獄去!
就一轉眼兩個媳婦兒扭打上了,黃氏費老鼻子勁兒也沒把人分開,她沒法,扭頭看了一圈見著個裝水的碗,她把碗舉過頭狠狠摔下來,粗瓷碗碎開的聲響驚著兩人,她們才停下動作。
“老二媳婦你下地來乾啥?你以後還想不想懷想不想生?”
“還有老大媳婦,你剛才說的有啥憑據?你說她偷人就要拿出憑據來。”
劉氏就把前後的事跟做婆婆的說了,還說她剛才提到姓周的就是一臉心虛,她肚子裡的娃會掉指定跟這個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那會兒鬼鬼祟祟進村的生臉男人脫不開乾係。
“你胡說!我沒做過對不起家貴的事!我沒有!”
這下就連黃氏都覺得不對。
前頭不管問啥她丁點反應也沒的,一聲不吭,這會兒話多起來,要說是因為老大媳婦嘴上沒把門招的,那反應還是大了一點。
黃氏盯著二媳婦猛看。
起初周氏還咬牙跟婆婆對視,對視了一會兒她就頂不住,在婆婆懷疑的目光下把眼神轉開了。
這下不止劉棗花,黃氏也懷疑起來,當下沒實證她沒衝二媳婦發難,她轉身找到倆兒子,讓去打聽看看那時候進村的到底是誰。
得她吩咐的就是老三老四,這兩個機靈,遇上事兒黃氏最先想到的總是他們。
程家興跟程家旺去問了,親眼見過那男人的都不多,認識他的更是沒有,這事本來要不了了之,誰知道磕磕巴巴過完年,正月初三那天,這人又進村了。
想到程家人曾打聽過,村裡人見著他就趕緊上老程家報了個信兒,程家興拿著燒火鉗夾他早先埋進灶膛裡的紅薯來著,忽的聽說那人又進村了,他把紅薯又埋回去,抄著燒火鉗就跑出家門。
他在村道上將人堵個正著,張嘴第一句是:“有點事兒想問你,哥們兒吃碗茶去?”
程家興把人帶回三合院來,何嬌杏端出兩碗熱茶,這空檔,程家富、程家旺包括最先打聽這事的劉棗花都到齊了,上頭二老也在。
那人原是將計就計來的,看陣仗不對他也怕勢單力薄吃了虧,就要找理由脫身。
讓程家興一伸手攔下來。
“哥們兒彆急,有幾句話想問你,說明白就放你走。”
“我說了還有事……”
“有事也給我老實待著,彆逼老子拿麻繩捆你在這兒。”
那人臉色一變再變,還是忍耐下來,讓他有話直說。
“那我就說了,你上回進村來做什麼的?是不是去了我二哥家裡?又對我二嫂做了什麼?”
那人沒立刻應答,看反應是在掂量,劉棗花急了,伸手把程家興拽開懟上前去:“你就說你是不是姓周的在外頭的奸夫?你跟她乾沒乾對不起我二兄弟的事?你可想好!彆以為能騙過咱,該打聽的我都打聽清楚了!”
……
……
那人結結實實愣了會兒,反應過來回了一個字:“哈???”
他真的忍不住,笑了好一會兒說:“我是去找過程二嫂子,至於說為什麼事,你們問她本人去啊。我眼再瞎也沒得看上那麼個女的,真要挑有婦之夫勾搭,也得找程三嫂子這樣的你說是不是?”人說著還衝何嬌杏眨巴起眼,何嬌杏就在邊上,一抬手給他拍了個小臂骨折,並表示這是弱小可憐又無助的有婦之夫麵對調戲時的自衛反應,對不住了,這人呢要想命長就彆犯賤,要犯賤總得吃點苦頭。
挨這麼一下那人要痛暈過去,程家興看都沒看他,也不知道從哪兒掏出個帕子給何嬌杏擦手來著,擦乾淨還吹了吹,關切道:“就這樣的我也能收拾得了他,哪輪得到媳婦兒你來?手痛不痛?”
得說村裡人還是淳樸善良,來弄方子的倒黴蛋就這麼給人架去看大夫,至於程家上下,顧不得關心他的死活,除了留下何嬌杏照看小冬菇,其他人全上老屋那頭去了。
後來的發展是誰也沒料到的,何嬌杏從程家興那裡聽說了前因後果。
“看爹娘的意思,這一回無論如何都要讓二哥休妻,哪怕他不肯,長輩出麵也要替他把人休了。”
“為什麼?給我打斷手臂那個到底是來做什麼的?”
程家興想起他的烤紅薯,從還有點餘溫的灶膛裡掏出來,拿草紙裹著掰成兩半。一半自己拿著,一半遞到何嬌杏手裡,看她吃上了才說:“我們過去問話,二嫂說那男的隻是來買字糖方子的人,告訴他找錯人之後,他就走了。”
“我就奇了怪,告訴他找錯人的話,他怎麼會直接走?不該改道上咱們家來?結果我還沒問,大嫂跳起來拆了二嫂的台。”
在周氏的事情上,劉棗花直覺從來很準。
她就說不對,說周氏沒講實話。
要真是這麼光明正大的理由,那為啥直到今天才說出來?這有什麼說不出口?她還問了周氏,就因為人家來買字糖方子,幾句話說下來你就暈了,這說辭拿去騙傻子,傻子都不會信。
劉棗花也懶得去推敲,一口咬定說還是奸夫,是奸夫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