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興都沒把人帶去家裡,而是在談好之後跟媳婦兒進鎮,在鎮上教了手藝。
不光是香飴坊的大師傅,王家二少爺在旁邊看著,看何嬌杏做過一回就發現真就是個思路問題,弄明白是怎麼回事以後這做起來確實不難,哪怕開始拚不好字,多練練總能出來。
又要佩服這鄉下婦人,外麵廚子都想不到的讓她做出來了。
何嬌杏從程家興那裡聽說了,聽說撬下八千兩的巨款,她不吝嗇給香飴坊的大師傅提供了個思路,說用糖條能拚出吉祥如意字樣就能拚出其他花樣,在這上麵動動心思,做出來的東西中看一些,哪怕還是那個味兒,人家也願意買你的而不是其他家普普通通的糖塊兒。
何嬌杏在跟香飴坊的大師傅對話,王家二少爺從碗碟裡取了一塊來邊吃邊問程家興:“令夫人真是鄉野婦人?”
“她要不是能嫁給我?”
這麼說倒也沒錯。王家二少爺還道可惜,說這真是讓出身耽誤了,看她這見地要是能生在富裕一些的人家沒準能闖出不小的名堂。
做買賣的就知道,很多東西要還原到本質上都簡單的很,一旦彆人說穿,你恍然大悟原來就是這麼來的,可要是沒人講解你想破頭也想不出來。
他們還是行內人,看著都沒把東西仿出來,足以想見第一個做出來的腦袋瓜有多聰明。
何嬌杏到底是個女人家,還是成了親的,王家二少也不好逮著她猛誇,把這般評價放在心裡,想著再看看,他家以後沒準還會有動作。
真虧他沒說出來,不然何嬌杏那老臉要掛不住了。
這些個手藝不是她的,這放在後世是半公開的東西,上網能查到一堆,上廚師學校也會教授這些技藝,行內人練一練都能做得出來,差距在於精致度和口味。
何嬌杏真沒覺得她做得就非常好,說起來,方子賣出去之後給這些大師傅改良過,擺去鋪子裡賣的字糖應該會比他們小作坊加工的好上一些。
……
方子很順利的賣出去了,這個價錢相較於香飴坊日後能靠它掙回來的數目不算高,看在鄉下人眼裡,是幾輩子掙不回來的巨款。
王家那頭給的銀票,裝在木匣子裡都是好厚一疊,那匣子被程家興埋在裝滿東西的背簍裡,回去的時候他背著背簍走前麵,何嬌杏斷後,方便看著背簍裡的東西。
走在村道上見著熟人程家興還跟人打招呼,恐怕誰也沒想到他這會兒背著八千兩的票子,他儘量表現得淡定,不露出馬腳,得說他偽裝得相當不錯,直到一段時間之後,香飴坊裡擺出字糖來賣,大家夥兒都不確定他是不是把方子拋了。
村裡分作兩撥,有人覺得是周氏前頭泄露那些,彆人回去就做出來了,說她果真是個禍害。也有人認為是不是因為周氏那出讓程家興生出危機感來抓緊把方子賣了,都看到的,前段時間好像有人到他家去找過。
“那方子真要賣能值不少錢吧?”
“至少要上千兩吧,咋說都是獨門秘方,能一直掙錢的。”
“一千兩的話,要是我,我就不賣!你們都忘了年前那會兒程家富他們每天都是幾兩的進賬,一千兩的數多做點隨便就掙回來了。”
“最少最少賣個三千兩吧……那也很不得了,咱們這頭上等水田十幾兩一畝,三千兩都能買二百畝田了。”
“嘿!你小子算得快啊!該去鎮上學個賬房!”
“說字糖買賣呢,咋扯到我身上了?我看程家興沒氣得跳腳,應該是讓周氏警醒趕著賣了,錢應該是賺了的,可能沒我們想得多。就算沒我們想的多,也值了。那東西還是他媳婦兒搞出來的,說他娶著個活財神果真沒錯。”
“……”@無限好文,儘在晉江文學城
村裡人人都在議論這事,也有好奇心重的跟程家人打聽,被問到的都說不知情。要說有誰心裡清楚,也就黃氏跟劉棗花,當初商量說賣方子的時候她倆都在,但就算知道是程家興賣的,要說到掙了多少她們也答不上來。
這兩人經了不少事後都知道輕重緩急,沒敢隨便往外丟話,劉棗花悄悄過來了趟,問何嬌杏真賣了?掙頭大不?
何嬌杏說還行,反正盤個鋪子是夠了,再要做買賣的本錢也夠了。@無限好文,儘在晉江文學城
劉棗花就在旁邊,一番感慨,說果然啊,使笨力氣是發不了財的,還得要動腦子。她又一臉羨慕朝何嬌杏看來,說:“弟妹啊,你爹娘對你真是太好了,把全家的聰明勁兒都給你了。”
何嬌杏剛掙了筆大的,眼下不想琢磨什麼買賣,隻想把生活質量提一提。她想著開春又能挖筍,跟劉棗花商量著回頭做點泡椒春筍來。程家興也沒往外瞎跑,準備過了這一陣再慢慢去打聽鋪麵,在風頭上還是避一避好。
就哪怕再低調,人家覺得你發了財,就會有心術不正的把主意打到這頭來。
後麵一段時間來過兩個賊眉鼠眼的在三合院附近閒晃,看著像是過來踩點的樣子。這兩個都讓何嬌杏那嚇死人的手勁兒勸退了,想著要做賊他家永遠有人,硬闖你又打不過,怎麼辦?
就有人想了個點子,想約程家興去賭錢,上了賭桌有的是辦法讓他輸個底兒掉。
結果呢,程家興一聽就搖頭。
好不容易想出來坑錢的套路,眼看又走不通,人急了,問他前頭那麼辛苦掙錢,閒下來不得放鬆放鬆?
程家興瞅瞅對方:“你開玩笑呢?你看我像是閒下來的樣子?我閨女的屎尿布等著我搓,還有媳婦兒等著我伺候!”
來約他的結結實實傻眼了。
怎麼就有男人家把這麼丟臉的事說得這麼理直氣壯的???
“程老三你原先還說沒得讓女人家騎在頭上屙屎屙尿的……”
程家興抬腳就要踹,“你會不會說話?啥叫讓女人家騎在頭上?就我媳婦兒那雙手?那是搓屎尿布的手嗎?”
來約他那個想了想,她拍得碎石板掰得彎燒火鉗咋就不能搓屎尿布了?
“走走走!咱們玩幾把!這點活玩會兒回來再乾也來得及!”
程家興甩開他手,還是不肯跟著去。
“我看你就沒打什麼好主意,你想贏我的錢?明著告訴你我沒錢,錢都給我媳婦兒保管的,你有本事約她賭去。”
何嬌杏耳朵尖,在屋裡都聽到外麵有人說賭。
賭癮可沾不得,沾上能有幾個得善終的?何嬌杏聽到外頭說賭就抱著閨女走到屋簷下去,她瞅著蹲在院壩邊上的兩個,一個是她男人,還有個她沒認出。
沒認出也不妨事,她笑眯眯喊了程家興一聲,問這是誰?
“媳婦兒你就不用知道他是誰,反正也不熟的。”
“不熟的?不熟的能攪和你去賭錢?”
程家興態度擺得賊正,趕緊跟家裡領導解釋說:“我告訴他我沒錢了,讓他真想發財跟你賭去。”
“跟我賭?”何嬌杏掃他一眼,“賭錢我玩不來,要不咱們賭一賭我一巴掌能拍死你不?明著告訴你,程家興他沒錢,以後再有這種事就找我來,我好生教教你們做人的良心,彆看著人家掙了點錢就想拽他去染上惡習,誰敢帶我家這個去嫖去賭,給老娘知道了我不拆他房子刨他祖墳。”
何嬌杏啊!平素總是笑眯眯好言好語的何嬌杏啊!竟然說得出這種話來!
來攪和程家興去賭錢的都嚇著了。
何嬌杏還往前走了兩步,問他還不滾蛋想留下吃斷頭飯嗎?
看人灰溜溜走了何嬌杏才轉身回屋。
程家興在後麵縮了縮脖子,又咽了咽口水,鼓起勇氣問她:“媳婦兒你沒生氣吧?”
“你沒跟他去我氣什麼?帶人去嫖去賭的都是些損陰德的王八蛋,不嚇唬他趕不走,就跟茅坑裡的蒼蠅一樣煩死個人。”
程家興這才稍稍鬆了口氣,嘀咕說:“人是嚇唬走了,你這名聲基本也塌了。”
“嘴長在彆人身上管他怎麼說,頂好把我講成是天字一號母夜叉,要上我家來搞事情的都掂量著點。”